果不其然,自觉把眼前这个学生拿捏得差不多后,秦文权停顿一下,又缓缓道,“开学时候我见过你爸妈,他们做生意的吧……你想想,你爸妈在外奔波不容易,把你送到咱们大学里来,图个什么,还不是图你能出人头地,你做的又是什么事?你就这样回报他们的……”
“得了。”陈一闻抬头,打断,“秦老师,我怎么回报我爸妈,不劳你操心。说正事吧。”
秦文权眼镜后面的眼珠子瞪大,又迅速挤小眯聚起来,拖长了声调道,“陈一闻,你这态度有问题啊……啊,作为你辅导员,我这才本着为你负责的情况提醒你,你这事影响极其恶劣,校方已经在讨论后续怎么处理你,来消除这种影响了。
哦,你还当真以为就是个通报?就是重修?搞不好,你重修的机会都没有了,这不是记入档案的问题,是接下来学校是不是考虑把你退学的问题!我是能得到校方消息的人,你又是我的学生,我这才考虑拉你一把,否则你以为我什么人都要搭理的?”
如果没有意外,秦文权这番恐吓之下,特别是面对“退学”这个字眼,这个学生多半会阵脚大乱。而且他最后给了个台阶,等于是让陈一闻抓住他这个救命稻草,再通过他做生意的父母,主动来和他这个辅导员搭个线,他便可装模作样从中“走动一下”,帮忙把这个事情“后续影响”消弭了。毕竟不外乎人情世故,说白了就是给点钱的事情。
当然,实际上陈一闻的事没那么严重,退学不至于,但记过,甚至记入档案,也确实在商讨。但他把退学这话说到前头,后面无论结果是什么,都显得像是他帮了忙。
再者,陈一闻毕竟是他带的班的,全校通报这事,也在打他的脸,他不找补回来,心里不痛快。
陈一闻道,“秦老师,我爸做生意前段时间亏大了,现在家里借了不少外债,讨债人天天上门,我都不敢回家了,怕要他们拿钱出来给我走动,估计要让你失望了。
而且我被全校通报,又加上失了恋,我今天才跳了河,没死成。刚刚转回了点心思,不想死了,你现在又给我说要退学。我怕这个河我今天应该要跳了。”
陈一闻前半句,秦文权还眼皮子突突,感觉被打了脸,正欲发作。结果陈一闻后半句“没死成”,这种话轻描淡写说出来,他心口都颤了一下。
啥意思!?
他手头上要是有个学生就因为这事跳河没了,他几乎可以预见那社会影响力,现在报纸媒体正愁没新闻,他这个辅导员,未来的规划发展生涯,也就到头了。哪怕校高层是自家亲戚都不好使。
他心头微慌,有些抖,但还是脸强作阴森,“陈一闻,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跟我叫板是不是,你唬谁呢?你以为你这么说,你就吓得到人了?”
偏偏陈一闻就带着这么一副他无法击穿的平静面容,语调特别真诚说,“秦老师,我真没骗你,不信你看看朋友圈,要不现在问问我班上同学,我是不是跳过河。”
你麻痹的这么平静心好慌啊!秦文权盯着他半晌,把手机从裤兜里掏出来,咔嚓打开,唰唰唰,进了有班上最漂亮的女生所在的k歌群,消息设置的是静音,打开看到里面的一百多条讨论。一边看一边不住抬头看面前的陈一闻。
哒!手机重重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