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村民眼里,那就是一只普通的家猫,可姜邑看一眼就知道,那是朏朏,能使人解忧快乐的山怪,实打实的瑞兽。
居然连瑞兽都能拖进来
姜邑瞥着那只猫,对方显然进来很长一段时间了,原本古灵精怪的小兽,双目已经逐渐无神起来,缩在角落里警惕着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别发呆”前面的老人突然回过头,明明是笑着的,眼神却泛起凉意,“快跟上”
姜邑哦了声,往前看了眼,前面排着队,很快队伍一旁就有人出来,微笑的表情始终就没变过。
姜邑小声问“姥爷,这是做什么”
老人犹如失去听觉一般,只聚精会神看着前方的灵堂。
没一会儿,队伍就排到了他们这里,姜邑站在门口,亲眼看着李保田前面的男人跟着披麻戴孝的孝子进去,之后站在棺材前,推开棺材看一眼,看完出来,绕过队伍离开。
姜邑“”
可所有人都对这一场面见惯不惊。
邪祟在这群人中姜邑近乎靠着直觉认定。
等李保田走进灵堂时,姜邑状似无意地朝身后望了眼,所有人都微笑着看着灵堂,除了容貌,找不出任何不同。
李保田从灵堂出来,该他了。
姜邑有样学样地走进去,在陈义才儿子的眼神下,用力推开前不久合上的棺材。
“”屏住呼吸,姜邑忍着胃里的翻涌。
里面的尸体已经不成人形,像是被什么怪物吃了一半,只留下了上半身,老人眼睛还圆睁着,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
男人在一旁低声道“后生,看好了就说声走好,他夜里便不去找你了。”
姜邑“”
有一瞬间,他竟分不清这是原来村子里就有的习俗还是进入画里被邪祟控制后导致的诡谲场面。
对着棺材说了句走好,姜邑立马和死者儿子将棺材盖合力推上,推到死者头部时,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姜邑看到那双圆睁的眼朝他转了过来。
姜邑微笑“”
上半身也不想要的话,就晚上过来找我吧。
天黑后,开始吃席,姜邑跟着李保田去了东边的屋子,里面灯光昏黄,大家无声落座,很快饭菜上来。
吃饭的时候,众人才开始像活人那般说话,姜邑仔细听着,得知那位守在灵堂的男人是陈才义的儿子陈大勇,而其余的儿孙们都去了后面的坟坑守灵。
还给坟坑守灵姜邑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习俗。
又有人说“怎么就摊上咱们这附近出现老虎呢那陈大善人也是,若不是要去深山里帮忙找人,也不会被老虎咬成那样”
马腹确实是人面虎身,被当成老虎倒也正常。
“唉,人还没找到,陈大善人又死得这么惨,可怜啊”
“什么人”姜邑问。
“诶,这是李大爷外孙吧一段时间不见,又长好了,”那老太太微微笑着,“年轻人别问太多,咱们村现在不安生,想的越多,可能就越会遇上不好的东西”
“行了”李保田瞥那老太太一眼。
这一下,桌面说话的人声明显变少,气氛冷得厉害,可谁都没打算暖场。
姜邑也没多问,他思索着那老太太的话,大抵意思是这个村里最近时常发生灵异事件,例如年轻人撞鬼再结合那陈家灵堂的诡异举动和陈大勇的话,那鬼应该就是死去的陈才义。
他压下心里的种种疑惑,吃饭期间一直往周围桌面望去,试图找出楼卿山的身影。
毫无所获。
饭吃完了,大家各自回家,姜邑也跟着驼背的老人缓慢走在黑夜里。
路上黑漆漆的,姜邑问“姥爷,没带灯笼吗”
老人一顿,厉声道“带什么灯笼村里死了人,这几天都不能打灯笼”
姜邑说“这是为什么”
冷风吹来,树上的叶子都吹得哗啦啦往下掉。
“人死后会变成鬼,”老人的声音沙哑起来,“鬼怕亮,打了灯笼它们还怎么走路呢”
姜邑停住。
前面的脚步还在持续,只是这次不是朝前走,而是转身朝着他的跟前走来。
似乎走得很困难,脚底摩擦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黑夜里,什么都看不清,可是姜邑却莫名感受到眼前老人在笑,不是微笑,而是兴奋到难以自抑的笑。
有什么液体掉到地上,像是口水。
姜邑刚要抬脚踹过去,一道人影闪过,“嘭”的一声,那道靠近他的身影被死死压倒在地。
来人似乎早有准备,姜邑刚靠近过去,地上不停扭动的老人就已经被麻绳捆得严严实实。
“你是”
话才起了个头,猛地被一个熟悉的怀抱死死囚住。
楼卿山的声音有些急促“这人脚跟不着地,没死,只是被附身了,这个村子问题很大别怕,别怕,我们先离开这儿”
冷锐的轮廓紧紧绷着,和他面颊相贴。
姜邑想要说自己不怕,更想问他身上怎么穿着孝衣,可刚启唇,就被对方吮住唇瓣重重亲了下,对方呼吸急促,薄唇都颤了下,呢喃了句“宝宝”,像是长期紧张过后的骤然放松,上一次这样,还是他修补主世界缝隙后在凡间的山中找到入魔的楼卿山
不等他问,楼卿山已经迅速扛起地上的老人,另一只手与他完全扣紧,看上去又回到端庄自持的模样“别怕,在哪里都会找到的。”
夜风不停,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逐。
他们快步往前走。
姜邑仔细听着他的呼吸声,那种由慌张转向安心的呼吸,还是将那句“不怕”吞回了肚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