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安满月时候收到的礼物都捐给了山东,但别人家有什么红事百事该给的礼却没少。而且让人家跟着捐了东西,自己得了赏赐,肯定多多少少也有回点礼给别人,不然容易结仇。
戴佳氏晋升得到了不少赏赐和礼物,但同理她也要打赏出去不少。肯定不能把别人送来的礼物转手就打赏出去,那打赏的钱就只能她自己出,不够的部分胤祐补贴。
还有林瑾和胤裪不在京城,要打听他们的消息也不是凭空就来……
如此种种,算下来,康熙赏赐的那点东西都不够填补的。林茈玉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点着账本,犯愁。
一年两年这样还有存款可以贴补,但若是年年如此,日子可就没法过了。当初拿到嫁妆的时候,还天真的以为以后就是小富婆,谁料花钱比攒钱容易,细细回想当初,原来贾敏视线中的宠溺是看小傻瓜的眼神。
“唉!”
雪容从外面端着参茶进来:“福晋怎么长吁短叹的?”
“寻常百姓人家为柴米油盐犯愁,我为府上支出犯愁,贝勒爷要维持在军中的关系又是一笔支出。真真是钱财愁煞人。”
又是一声长叹,林茈玉将账本收起来:“方才听见你们几个在外头说话,说什么呢?”
“还不是木香?她的亲事已经商定下来了,我们方才闹着要让她请吃喜酒呢。”雪容放下参茶,就见林茈玉手忙脚乱将账本又拿出来。“福晋?”
“差点把你们忘了。你们这几个贴身服侍的丫头都是跟了我多年,成亲嫁人我都要出一份嫁妆,可不能落下。”
说着林茈玉就翻开账本,将这份支出提前预留出来:“幸好,这点银子还是有的。”
“福晋……”雪容欲言又止,眼中闪过一抹亮光。
贴身侍女出嫁,主子给添妆并不算罕见,但大部分都是给几两银子,能真正算得上给“嫁妆”的几乎从没见过。主子就是主子,奴婢就是奴婢,便是奴婢死了,给十两裹身银子都是大恩大德,谁还敢奢求主子给份嫁妆?
看林茈玉一本正经划出几百两银子给几个丫头留作添妆,雪容心情复杂,眼眶都有些酸:“我们这些下人出嫁,能带过去几两银子就不容易,福晋不用准备这么些。”
“银子?不。”林茈玉举起一根手指摇晃。“我不给你们带银子,银子这东西你们也留不住。到时候每人买几亩田产,都写在你们名下,别人想抢都抢不走。再打几件首饰,刻上七贝勒府的印记,除了你们自己,谁也不能动。”
虽说只有最没出息的男人才会动媳妇的嫁妆,但霸占嫁妆这种事自古就有,林茈玉不会那么天真。
“愿意出嫁的就带着嫁妆走,你不愿意出嫁,这些东西我也给你留着,等你到四十岁的时候愿意留下就留下,愿意出去养老也有地方去。”
改好账本,林茈玉拍两下:“人生在世,最可靠的只有两样,一是自己,二就是银子。”
话糙理不糙,人间真理也不过如此。
雪容愣住,红着眼眶嘴唇颤抖,却说不出话来。好半晌,忽然道:“对了福晋,画眉正有事要跟您说。”
“叫她进来吧。”林茈玉再次收好账本,回过头画眉已经进来。
便见画眉福身行礼:“福晋,年前事情多,有件事画眉没来得及禀报,过了年好容易得闲,还请福晋示下。”
“你说。”
“是。福晋可还记得,当初福晋跟奴婢说,要寻个机会帮奴婢把父母接出来?其实从上回过年二太太就找过奴婢,派人明里暗里试探,后来更是想通过奴婢的父母怂恿……”
皇族宗室子弟晋封无外乎贝子、贝勒、郡王、亲王。胤祐起步便是贝勒,对比太子、直郡王等自然是人微言轻,但对比其他人,却也是高不可攀的高塔之巅。
他们加封后会有自己的旗下属臣,不需要他们去拉拢,是直接划分过去的。当然,有些人也会有二心,但大部分他们的命运是绑在一起的。清朝历史上最有名的,大概就是在胤禛封为雍郡王之后划分过去的年羹尧。
凭借荣国府和贾政的名头不能给贾宝玉挑选出门当户对的妻子,王夫人就盯上了胤祐的旗下属臣。
画眉一一说来,然后跪在地上:“开始时二太太还是暗示,后来不知怎么以为我搭上十二爷,再后来贝勒爷获胜归来,二太太又着急使我父母来谈话,说无论七贝勒还是十二爷,都,都……”
都什么不用多说,不外乎是看胤祐立功,想着胤裪回来也是立功,兄弟两个都是皇子,总归差不到哪去,说不定回来就加封。
林茈玉冷笑:“我这个二舅母真是为她的宝贝儿子操碎了心。你父母怎么说?”
“福晋放心,奴婢的父母虽然没读过书,却懂得知恩图报。他们知道福晋待我们好,只说叫我小心,二太太那边都是嘴上答应,转头就告诉我。”画眉连忙表忠心。
自从陪嫁到贝勒府来,她的身份直接提升了好几等,可她的父母却在荣国府唯唯诺诺,连最好事的贾环瞧见了都不认得,可见的确不是贪婪狂妄之人。
有人内外传话,林茈玉也知道些,点点头:“起来吧,我知道你不是那等心大的。从前荣国府里有小红她们,里头的事情我多少也知道些,只是四妹妹出嫁将小红她们都带走,我竟不知道里头还生出这么些事端。”
本来已经不想管她们了,结果她们还偏要送上门来,林茈玉搓搓手指:“贾芸跟去金陵了没有?”
画眉忙答:“还没呢。贾芸原是禀了琏二奶奶和四姑娘,想等四姑娘成亲之后就赎小红出来,但琏二爷不放心贾家,贾芸便自发留下。”
“他倒是个有情义的。让他给琮哥儿传话,你也告诉你父母,琮哥儿是庶子,将来成亲是要分府出去的,等琮哥儿分出去的时候,将你父母带出去,少则一二年,多不过三、五年,你们一家便可团聚了。”
“多谢福晋。”画眉连连叩谢。
林茈玉抬手制止:“还有。七爷和十二爷不是那么好算计的,叫你父母打听打听,那位如珠似宝的宝二爷,如今是个什么境况。”
“是,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