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过了吗?怎么会的。拉姆心里跳了一下。他不太能想象出加迪尔半夜偷偷哭的样子,因为今天凌晨他们在客厅相逢时,对方绝对还是挺正常的。难得说托马斯……不。拉姆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知道也许穆勒现在在一时想不开走钢丝,但对方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和别人一起跳悬崖的类型。他在疯狂但也理智地犯错,那么他就会冷静而细密地遮掩好这一切,让事情都收束在黑色的小口袋里,无事发生,无人伤亡。
加迪尔绝对不该有所知觉,更不应该受伤。拉姆思索着,脸上却依然很平和,顺了顺他头顶的乱发:“睡得还好吗?我去楼下等你,吃早饭还来得及。”
加迪尔点了点头。他没说谎,今天多睡了许久,夜晚的煎熬离去,太阳照在身上,负面的情绪暂时都消退了,生活自带的稳定和美好感又回到了心脏里,随着强力的跳动一下又一下地弥漫到四肢中去。
我最近可能只是有点反应过度。加迪尔边梳头发边想,其实也没有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哪怕是和罗伊斯与克罗斯的关系,那也是暂时的罢了,等到这个夏天结束,自然也都会结束的。剩下的事情不过也就是常见的摩擦,只不过因为他们现在天天吃住训练在一起,交往变得前所未有的密切起来,所以人际关系也显得信息量更大,仅此而已。
疼痛打断了他的念头,加迪尔皱了皱眉松开梳子,发现上面挂着几缕金发。棒极了,他都开始脱发了?不会到三十岁时候变成光头吧?他应该没有英国血统的啊。
加迪尔摸了摸自己的蓬松到手指一下子都探不到底的卷发,又为自己没头没脑的担忧笑了一下。他注意到了自己的眼睛有点肿,不过不太明显,拉姆刚刚应该没注意到吧。
他低头用毛巾蘸上冷水,敷在眼皮上。
因为他和拉姆今天都起迟了,所以整个宿舍难得正好都起了、一起出发去吃早饭。昨晚几个宿舍长被临时抓去开会的事情当然成了大新闻,他们宿舍都没去,所以现在笑得格外幸灾乐祸没心没肺。加迪尔发现穆勒的心情彻底好了起来,这说明前天和昨天的事儿彻底过去了,这个好的发现让他也挂上了笑。
“加迪尔干嘛一直看着托马斯啊!是不是眼睛抽筋了!”诺伊尔的手晃进了他的视野里:“抽筋了就眨眨眼——哎呀,果然抽筋了。”
加迪尔这下笑出声了。
穆勒像是刚发现似的扭过头来逗他:“什么,加迪尔一直在看我吗?唔,不得了不得了,是不是我今天非常好看呢?”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头发后面翘了一撮起来,像鸭屁股。”拉姆满脸微笑、十分亲切地说。
诺伊尔的笑声把周围树上的鸟都吓飞出去,就连最近总是郁郁寡欢的胡梅尔斯都哈哈哈地笑了起来。穆勒的鸭屁股头发很快就在早餐会上受到了所有人热情的嘲笑,本德兄弟俩还开了个打赌,让大家猜穆勒是纯粹睡觉压到头发了还是自己拿发胶故意弄的。
“你们不都摸过了吗?心里没数?”穆勒自己都哭笑不得。
“所以才要开赌局骗钱啊!”本德弟弟非常耿直地讲。
加迪尔正坐在他旁边试图用手帮忙把头发弄下去,但并没有成功。这种睡觉时被压出来的倔强头毛往往顽固到烫都烫不下去,相信所有不是细软发质的人都能理解。加迪尔爱莫能助地收回了手,昨天倒大霉的施魏因施泰格现在才到,倒是没有很沮丧的样子,搞得大伙一致认为他是在强行装酷,非常没有同理心地起哄嘘了起来。
克洛泽笑着朝他扔了一粒花生:“几点睡的啊你?害苦我们了。”
施魏因施泰格潇洒地一摊手,显出一种熬大夜后回光返照的精神气质。加迪尔有点逃避他的视线,怕自己控制不好表情,所以端着杯子暂时去倒了杯水。克罗斯正满脸严肃地站在饮料机前面,虽然大部分人不懂他在发什么愣,但加迪尔一眼就看透了他显然是纠结应该喝橙汁还是柠檬气泡水。
橙汁是甜的,可气泡水是冰的,难怪他要纠结。加迪尔自然地拿过克罗斯手里的杯子帮他接了一半兑一半,被看透大脑的克罗斯转过身来捏了捏他的耳垂,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
“不可以把两种饮料放进一个杯子里。”
“不可以吗?”加迪尔满脸无辜。
克罗斯被打败了。
“好吧,你说可以就可以。”他接受了冰度和甜度都正好的橘子柠檬气泡水,美美地喝了一口,侧过身来看加迪尔倒热牛奶。他说不清加迪尔是喜欢喝牛奶,还是仅仅在下意识地摄入蛋白质。雪白的手指搭在玻璃杯上,利落地端起来一口干,很有点喝酒的气势——可他从来都是滴酒不沾的。
克罗斯看了一眼加迪尔的嘴唇,又把眼神挪了开来,这让他注意到了穆勒正好在看过来,于是他下意识地举起杯子遮挡,不直接和对方视线相/交。其实加迪尔不在的时候,穆勒和克罗斯的关系还挺好的……哪怕加迪尔在,他们也没有什么明面上的矛盾,甚至依然算得上是一对能轻松聊天踢球的哥们。但是内心里那种奇怪的差异感是摆脱不掉的,从来都摆脱不掉,加迪尔的存在或者一些别的事情,只是让他们的这种感觉更明显罢了。
“加迪尔。”克罗斯扭过头来喊他。
“嗯?”加迪尔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