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铭正慌不择路地逃跑中。
其实在看到闻善脸被划伤时他就后悔了,先前他带着最后的希望向孙嫦求情,她却冷漠拒绝,这才让他失去了理智。
明明之前是因为孙嫦的话他才得知闻善在太清门,还成了备受宠爱的小师妹,也因此生出贪婪的心思。都是孙嫦引诱她的,凭什么最后只有他倒霉?
他这才因此铤而走险,在孙嫦的剑上下毒,想要害死闻善的同时也陷害孙嫦。
可在闻善受伤后,他被愤怒冲昏的头脑也蓦地清醒过来。
如果说毁坏太清门内门弟子的名声就足以让他被逐出宗门,那要是重伤甚至害死呢?
这一刻郑铭害怕了,他谎称不舒服,匆忙离开,打算逃离太清门。不管去哪里都好,他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可郑铭没能逃出太远,就被一道从天而降的剑气逼得摔了个大跟头,体内灵力震荡,起身后蓦地喷出一口血。
等他擦掉嘴角的血抬起头,就看到一向冷淡的姜不复如同杀神般站在他面前。
姜不复抬剑横在郑铭眼前,双眸冷冷地盯着他问道:“你给闻师妹下了什么毒?”
郑铭不敢相信姜不复竟然这么快就追过来了。他先前后悔的一个原因就是害怕姜不复会来追究,他还记得先前他谎称是闻善的未婚夫时,姜不复看自己的眼神有多可怕。
没想到姜不复不但追来了,还这么快,他甚至都还没有离开太清门!
剑上传来的锋锐令郑铭忍不住发抖,他本能地推脱道:“姜师兄,你在说什么,我、我倾慕闻师妹,怎么会给她下毒呢?”
姜不复盯着郑铭看了数息,忽然上前拎起他的衣领,蓦地飞上天空。
郑铭吓得六神无主,想要抱住姜不复的手臂,却被一道剑气打伤,痛得他惊呼一声,只能抱紧了自己。
修士要到金丹期才能沟通天地,御风飞行,他只是个筑基,若从这个高度掉下去,即便死不了也够呛。
另一边,在接手闻善后,裁判师叔跟姜不复一样发现了她的问题,因为暂时无法解决她体内灵力不停互相消耗的问题,他只能尝试着输入他的灵力,让她体内的灵力损耗和补充维持一个平衡。
在体内的灵力总量不再疯狂往下掉之后,闻善才感觉自己不再一步步踏入地狱。
但也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彻底缓过来,刚对帮她续命的师叔道了声谢,就听到砰咚一声,什么东西砸在了她身边的比试台上。
她缓缓扭头看去,只见形神狼狈的郑铭就趴在她身旁,因为落地比较狠,他的鼻子直接磕到了地上,顿时血流如注。
闻善下意识往远离他的方向动了动,有点怕他的鼻血沾染到自己。
姜不复将郑铭扔下后便走至闻善二人身旁,他半蹲下打量闻善脸色,又扫了眼裁判师叔的举动,知道对方在为闻善续命,便没有去插手。
“麻烦李师叔再撑一会儿。”姜不复温声道。
李师叔忙道:“应该的。是我没有及时察觉问题,这本就该我善后。”
闻善插了一句:“不怪李师叔,本来只是点到即止的比试,谁能想到竟然有人会下毒。”
李师叔感激地看了闻善一眼,刚要说什么,姜不复便道:“闻师妹,别说话。”
闻善看向姜不复,顿时对上了他漆黑的双眸,他此刻面无表情的模样,着实有些唬人,她赶紧乖巧地点头,闭嘴不说话了。
不管姜不复对她是什么态度,他总归不能让她这个太清门小师妹死了。
姜不复见闻善暂时无碍,便走到孙嫦面前问道:“郑铭说他没有下毒,孙师妹如何说?”
孙嫦见姜不复让她与郑铭对质,明白他并未相信自己,心中不禁一阵酸楚。她便是再仰慕姜师兄,也不可能为此害人啊,他竟如此怀疑她。
孙嫦忍住委屈和哽咽,冷冷地看向地上趴着的郑铭道:“你方才求我为你求情,我嫌你做出的事下作,不愿意帮你,你便如此记恨我,不但伤害闻师妹,还诬陷我害她!你若还有一分悔改之心,便早点说出给闻师妹下的什么毒,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倘若闻师妹有什么不测,你以为你还能逃得脱么?”
郑铭还要嘴硬:“不是我,我怎么会给闻师妹下毒……”
孙嫦懒得听他狡辩,径直抢下郑铭的储物袋,郑铭想要抢回来,却被孙嫦一脚踹开。
郑铭早先被姜不复所伤,因此只是孙嫦一脚便又是吐出一口老血。
孙嫦将郑铭储物袋中的东西全部倒出,翻找了一会儿却什么有毒的东西都没找到。
“你把毒物丢了是不是?”孙嫦气急,一脚踩上郑铭肩膀,狠狠质问道。
没有证据,郑铭便依然嘴硬:“我不知道什么毒物,我没有给闻师妹下毒,孙师姐你不能污蔑我!”
他这还是跟闻善学的,他没有婚书,她便怎么都不认,那如今也没有证据证明是他害闻善,他当然也不能认!
孙嫦快被气疯了,没想到郑铭这人嘴竟然这么硬,她一时间也毫无办法。
先前闻善中毒,姜不复飞身上比试台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但其余比试台还在比试,直到全都结束,并没有开启下一场,太清门几位裁判师叔已经查看过闻善的毒,他们也难以判断这是什么毒。
此刻,所有人都关切地注视着这边,因为自知有几位师叔在,自己这些小辈帮不上忙,林语等人并没有近前。赵翩翩因为比试受了点伤,并不在这里,否则大概会笃定是闻善自己给自己下毒好陷害别人。
而辰婴则是不敢上前,他总是尽量减少在高修为修士面前出头的机会。
他有些担忧地看着脸色惨白的闻善,在意识到自己的担心后,他忙告诉自己,若是闻善死了,那他在太清门也很难隐藏下去,他绝不是在担心她!
姜不复见孙嫦毫无进展,已没了耐心,走上前蹲下,手轻轻一挥,一道简单的阵法便笼罩住他和郑铭二人,他用只有郑铭能听到的声音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他没有说倘若郑铭不珍惜这次机会又如何,但他的眼神看得郑铭忍不住抖了抖,郑铭颤抖着说道:“姜师兄,你不能杀我,你没有证据,不能冤枉我……”
姜不复目光平淡地看着郑铭道:“闻师妹是太清门小师妹,师尊爱宠她,她亦纯真善良又善解人意,除了你,不会有人恨如此惹人喜爱的她。”
郑铭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原来闻善在太清门的地位真的那么高,连一向冷淡不爱理会旁人的姜师兄都如此爱护她……
忽然,姜不复挥手解开这简易的隔音阵法,侧头望去。
只见得到通知的陈行岳已赶来,来到闻善身边查探片刻后道:“这是棉黄草的毒,少见是少见了些,问题不大。”
姜不复丢开郑铭,快步走到陈行岳跟前道:“师尊,该如何处理?我来便好。”
陈行岳却扫了几眼台下道:“林语,你过来。”
得了师尊的令,林语连忙跳上台子。
姜不复皱眉不解:“师尊?”
“你不方便。”陈行岳没有解释,只是指挥林语在闻善的几处穴道上施力,“林语,你在中注、四满、气穴三穴位上小心注入灵力,引导藏于其中的毒素从太乙穴出来。”
姜不复听到陈行岳所说的几个穴位便明白了师尊所说不方便是什么意思,那些穴位都在她腹部,他一个男修确实不方便上手。
林语也有些忐忑,但师尊既然叫她,那就说明她能胜任,定了定神便依言尝试。
作为受害人的闻善此刻却没有半点慌张。毕竟现在她师尊都来了,她肯定不会有事……
“师尊,我引导不出来!”林语顶着一头的汗水内疚又着急地说。
闻善心里一咯噔。
陈行岳略微皱眉,棉黄草的毒虽然不好辨别,但能辨别出来后,解法便很简单,以林语的修为也是绰绰有余,怎会不行?
陈行岳再次查探,片刻后面色有些凝重地说:“一般来说,棉黄草的毒很好解,但有一个例外。有一种变异的棉黄草,若跟某些特别体质的人结合,两相联合之下,便很难解。”
陈行岳忽然看向郑铭:“你用的棉黄草是什么颜色?”
分神修士的威压下,郑铭再生不出一丝反抗,结巴道:“黑、黑色……”
陈行岳叹道:“变异棉黄草正是黑色。”
闻善:“……”不是,她这是什么运气?
她几乎立即明白,是她那倒霉体质又起作用了。反正她的人生一直就是如此,只要能倒霉,那就会倒霉。于是,明明对别人来说很好解的毒,到她这里就成了奇毒了!
陈行岳面色凝重,简单吩咐道:“先带善善回去。不复,你不要断了灵力输入。”
姜不复应道:“是,师尊。”
他径直抱起闻善,撑在她腰部的手按住她的手腕,灵力源源不断输入她的体内。
所有人看着姜不复抱着闻善离开,而剩下的比试则继续进行。
只是众人的心思已经有些飘了。他们三个宗门关系不错,隔几年也能见一次姜不复,他在他们心中永远都是冷静自持的,可今日看着却有些不同。
确实,姜师兄维护自家宗门的弟子是出了名的,今日便是硬要如此说也行。然而他虽然并未露出太多在意和担忧,可旁观者都是修士,是五感敏锐之辈,总觉得哪里不对。
特别是最后,有几个人看到明明林语师姐都伸手要去抱闻师妹了,哪知却被姜师兄截胡……
有些东西永远只会存在于小团体的窃窃私语中,表面上此地还是其乐融融的比试,只不过因为闻善中毒一事,众人打起来都克制了许多,尽量不伤人,也不让他人被自己的武器伤到。
而伤痕累累大受惊吓的始作俑者郑铭,则被带去关押了起来,之后如何处置,只怕还要看闻善的情况如何。
闻善乖巧地窝在姜不复怀里,只是偶尔视线扫过他的喉结,又跟触电似的挪开。
其实她想说,在输入足够的灵力后,她自己能走。她还从没被人公主抱过,有点不自在。
但输入灵力这活,跟她同是筑基的林语可做不了,只能姜不复来,那画面就很奇怪了,会变成她和姜不复两个人牵着手走……
无论那样都很奇怪,她想了想干脆闭嘴什么都不想。
林语好像很紧张她,不停在一旁问:“闻师妹你怎样?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师尊会救你的!”
闻善只好安抚她:“林师姐你不要担心,我没事。你看我还清醒,还能说话。我也相信有师尊在,我不会有事的。”
老实说闻善虽然很喜欢活着,但真没办法的时候,她对死亡其实也不那么惧怕,毕竟已经濒死太多次了,她甚至心脏停跳,真正死过。
因此,虽然隐约有种不妙的预感,闻善依然面上带笑道:“林师姐,我都不担心,你可别哭鼻子啊。”
“谁哭鼻子了,你可别瞎说!”林语反驳道,只是她虽然不再表达担忧,一双眼依然一错不错地盯着闻善。
她在太清门待了那么多年,可就只遇到闻师妹这么一个说得上话的同门,她真的不希望闻师妹有事!
姜不复一直没有出声,直到抱着闻善回她的院子,将她放在床上,他才低声道:“闻师妹,有没有不适?”
他坐在床沿,一手依然按着闻善的手腕,一刻不能松开。
闻善摇头:“没有,我很好。”
看着姜不复,她忽然想起先前她去开解他,走的时候说什么“说不定明天就死了”,还真有一语成谶那味儿了。
可见她说的没错,就是该每天开开心心的。好在她从不过分纠结,重活的这段时日虽有些困难,总体上来说还是愉快的。
因为这段时间闻善并没有怎么社交,她熟悉的同门并不多,人家也不好跟来,因此除了姜不复和林语,只有王层、朱顺畴和辰婴一道跟过来了。
辰婴像是透明人般待在角落,只是在对上闻善视线时,他也没有收回担忧的视线。
他知道棉黄草。棉黄草是少有的几种对凡人无效,仅对修士有效的毒物。它的毒素令修士的灵力不断自我消耗,而灵力耗尽之后,毒素便会顺着灵力消失后的空缺钻入修士的全部穴位,压榨剩下的最后一点维持身体所需的灵力,最后令其灵力枯竭身体崩溃而死。
若如同太清门掌教所说,闻善中的是变异棉黄草,很难解,她就只能靠着金丹以上的修士源源不断地给她输入灵力续命,一旦灵力输入中断,她要不了一刻钟就会死去。
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她这种状况就是个会拖累别人的废人,几天或许还可以,长此以往呢?
辰婴想,看在闻善喜欢自己的份上,他也想救她。但他的储物袋在肉身损毁前就遗失在了魔域内,他便是有再多法宝也鞭长莫及。
在闻善躺下后不久,之前先一步离开的陈行岳也来了。
陈行岳手中拿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示意姜不复让开。
姜不复一松手,闻善就感觉到浑身灵力快速消耗的痛苦和无力感,好在陈行岳立即替上给她输入灵力,她才缓过神来。
闻善知道陈行岳应该是想到了办法,只不过看他的脸色,办法估计不太能奏效,她便乖巧道:“师尊,生死有命,若没有办法,您也不必勉强,我并不害怕死亡。”
陈行岳不赞同地看着闻善道:“善善,你在说什么?我们修道之人,要的便是与天争寿,你怎能轻易言死?”
就在这时,赵翩翩突然闯进来,还略带激动地说:“我听说闻善快死了是吗?”
蓦地看到屋里的陈行岳,赵翩翩吓得打了个嗝,可说出的话已收不回来了。
闻善:“……”怎么说呢,有些人确实是真的教不会啊!讲任何话都要分场合的啊赵师姐!
陈行岳严厉地看过去,斥责道:“赵翩翩,你将同门情谊放在何处?我是放任你太久,才由得你变成了这番上不敬师长,下不友爱同门的模样。你若能有善善一半沉稳,为师何必操心?出去,为师稍后再找你!”
闻善:“……”师尊,教育归教育,不要拉踩啊,您这是给我拉仇恨呢!
赵翩翩再无法无天,面对师尊的训斥也会心生惶然,她强忍着泪意,连忙退了出去。
没人再提起赵翩翩,陈行岳想到前一刻闻善说的话,他想才不到二十的小丫头哪会不怕死,只不过是担心治不好,不想让他更为难罢了。
“善善,为师能救你,你只需按照为师说的做,明白吗?”陈行岳道。
闻善道:“好的师尊,我会乖乖配合的。”
她能接受死亡,不代表会主动寻死,能救当然最好啦。
只见陈行岳将他带来的那颗珠子捏在掌心,微微阖眼似乎在做着什么。
闻善觉得他掌心的珠子有点眼熟,开口道:“师尊,这珠子……”
陈行岳睁眼道:“这是净珠,祛毒很有效,只可惜本是三颗的,如今只有一颗,效果必定大打折扣。但善善你不必担忧,有为师在,不会让你死的。”
说完陈行岳再次阖眼,闻善再次开口:“师尊,我这里……”
陈行岳蓦地睁眼,语气严肃道:“善善,为师说会治好你,便是一言九鼎,你莫要再说丧气话!”
“……不是,师尊,我是想说,我储物袋里还有两颗这种珠子耶。”闻善飞快地说。
万没有想到闻善要说的是这个的陈行岳:“?”
闻善把储物袋取下,因为她现在没法用灵力,且储物袋中也没有什么值得保密的东西,见陈行岳一手给她输灵力一手拿珠子,已经没手可用,她便直接递给一旁静静站着的姜不复。
她甜甜一笑:“师兄,麻烦帮我拿一下,那两颗珠子很好找的。”
姜不复接过储物袋,很快从里头取出两颗珠子,果真跟陈行岳手中的一模一样。
陈行岳当即露出笑容,连声道:“好好好,有了这一套,善善你的毒轻松便可解了!”
他将三颗净珠都握在手中,只见随着他的催动,似有一些银色光辉从净珠中出来,没入闻善的身周各穴道。
因为闻善的毒可以完全解开,陈行岳神色轻松许多,闲聊般问道:“善善,这两颗净珠你是从何处得来?”
闻善摇头:“不知道,是我爹给我的,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想,原身父亲或许知道她师尊手中有一颗净珠,但他不提,是将如何处置净珠的选择权交给了原身自己。
若原身敬爱师尊,那今后得知师尊手里只有一颗净珠,得加上这两颗才有大用,必定会献上。若原身对师尊并无多少崇敬之情,那便自己拿着,总归能有些用处。
闻善既是在原身死后才接收了这身体,便不会再矫情,说什么不能乱处置她的遗产之类的话。
因此在陈行岳结束治疗之后,她感受着身体的舒适,诚恳地说:“师尊,这两枚净珠便麻烦您替我收着吧。我拿着没有用,万一丢了或者被人抢了都不好。如今我还太弱小,怀璧其罪,还请师尊帮帮我。”
与人为善就是对自己的性命负责,剧情任务之外的人际来往闻善总是抱着多一个朋友就少一个死亡可能的心态。
陈行岳本有些犹豫,听闻善的话觉得有几分道理,再加之她的话说得漂亮,让他听了心里很舒服,便点头道:“善善说得对。便是不复,如今也不能带着却邪出太清门。好东西总会引来觊觎,不得不防。那为师便先替你收着,待你能驾驭它们了,再还给你。”
他说着又掏出一对简朴的银色手镯给闻善道:“这是为师刚炼制不久的护身法宝,你拿去用。”
“谢谢师尊!”闻善先道了谢,才仔细打量陈行岳送她的这对手镯。
怎么说呢,因为这银色手镯样式太过简单,假如她左手右手各戴一个,然后将双手并拢,那她就成了被逮捕的犯罪分子。
想到自己将来要对姜不复犯的“罪”,她就觉得这一幕非常具有预见性。
陈行岳叮嘱闻善好好休息几日便走了,林语说上几句便也离开,王层自然跟随,朱顺畴亦是简单打个招呼后走了。
剩下辰婴和姜不复,看着谁也没有先走的意思。
闻善看看辰婴,再看看姜不复。
辰婴抱胸低着头,一副谁走我都不走的模样。姜不复则沉默地站着,也不说话,神情看不出喜怒。
闻善身上的毒确实清了,但一番折腾下来很疲惫,只好先开口:“两位师兄,你们要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先休息了。”
姜不复终于开口道:“周师弟,你先走吧,我还有些话跟闻师妹说。”
辰婴不肯走:“我也有话跟闻师妹说。”
姜不复看了辰婴一眼,又看向闻善。
闻善只好说:“……周师兄,不然你先出去待会儿?让师兄先来。”
辰婴本想说凭什么,但转念一想,闻善还要假装喜欢姜不复,那肯定要向着姜不复的。况且,姜不复先说完就走了,他还不是爱待多久就待多久!
于是,他转身就走了。
闻善看向姜不复笑道:“师兄,你是不是想提醒我,今日为我奔波抓郑铭,又抱我回来为我续命,只是因为同门情谊,让我不要多想?你放心,我都明白的。”
不管姜不复要说什么,她都直接给这事定性了。姜不复的态度实际上并不可控,她只需要表现出她自己看起来是受拒绝的、爱而不得的,那便足够了。
况且,姜不复有师尊的话,一定不会否认她的定性。
姜不复沉默片刻后果然道:“闻师妹明白便好。”
他顿了顿又温声道:“抱歉,今日之事是我没有处理好,给了郑铭伤害你的机会。”
在外历练也就罢了,如今在太清门内,还让闻师妹险些丧命,这是他无法容忍的。
从见闻师妹受伤倒下,到去抓回郑铭,逼问他下的是什么毒,再到师尊赶来,他依照吩咐行事。做这些事时,他什么都没想,只是做他该做的事。
直到此时,一切尘埃落定,他才有了一丝后怕。
闻师妹险些就死了。
他不能让闻师妹死。她若不在了,再没有人会像她一样,知他心中所想,用最妥帖有趣的话语来开解他。
他将重新回到所有人都爱慕他的实力和他的地位的那时候,他将重新回到一潭死水中,生活中再没有任何波澜。
以前他从不觉得这种能看到清晰未来的生活有什么不好,但在闻师妹出现给他带来些许不同色彩后,他发觉自己十分抗拒回到从前。
闻善哪肯接受姜不复的道歉,他又没做错什么,连忙道:“师兄,这又不是你的错。是郑铭那人心术不正,干了坏事还不知悔改。再说,我们谁能想到,他会这么没脑子,竟然干出当众下毒的事?我就说我对他的评价没错,他光有干坏事的心,却没有干好坏事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