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岚凝神聚于胸腔,再次换箭时,摸向腰间时,箭袋里已经空如也,景岚面色大变,只觉周身寒风掠过,眼前一闪,刚刚还在几丈之外的司厉行已经如鬼魅般移到了自己的跟前,他的弓,弩上是最后一支箭,正对着景岚的太阳心。
司厉行侧目蔑视着他,轻描淡写:"你输了。"
景岚怔住了,司厉行无论是眼力还是速度,精神力都在他之上,这是一场必输的战争,可是他终究是不甘心。
山腰上传来喝彩声,他们位于高处,自然看得到司厉行是怎么出手的,那样果断漂亮的身手,行云流水从容不迫到让他们惊叹。
可就在他们喝彩时,顿时一支箭射向了司厉行的后背,正中司厉行的背心。
山腰上的众人嘎住了声,齐齐望向一旁出手的妙妙。
司厉行背脊一僵,过了半晌才缓缓转过身,妙妙正举着空箭的弓,弩指向他,一脸漠然。
虽是一把假箭,没有任何的杀伤力,可他的心仿佛是被真的箭狠狠刺中,开口间低沉沙哑:"你为了他杀我?”
妙妙收回弓,弩扛在肩上,灿烂一笑,毫不在乎地挪揄:"大将军,一场游戏而已,何必较真呢?我活着,我们队还是赢了。”
景岚笑道:“不错,妙妙赢了。”
只是一场游戏,众人虽然惊叹妙妙最后一举,却也不会真的去指责她。
程裳看了眼沉郁的子姜,朝高贵妃盈盈一笑:“看来大将军没有保护好郡主,最后反倒死在了妙妙手里,那样警觉的大将军,居然会死在一个弱女子手里,贵妃觉得惊奇吗?
高贵妃面色铁青狠狠瞪了程裳一眼。
周帝高兴地给妙妙颁了彩头,妙妙激动地看着用红绸布盖得严实实的物品,还需要四个士兵一起搭着,看来是很精贵的彩头啊!
妙妙谢了恩,在众人的期待下掀开了红绸布。
一阵寂静下,众人哗然惊叹,妙妙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那是一株极其稀有的十八学士的品种,一株上整整齐齐十八朵姹紫嫣红的茶花,居中那朵,竟还是渐变色的花瓣,实在惊奇。
连温庭栩和程瞻都被吸引,他们离得高位最近,也都凑了过来,妙妙在众人的称奇中,缓缓看向一旁的司厉行。
司厉行以为会看到无比兴奋雀跃的妙妙冲他奔来,告诉他不再生他的气了,可现实的妙妙,脸色苍白,看着他的目光沉冷中还带着一丝苦涩的伤心和……恨。
他怔住了,心一点一点往下沉,他似乎意识到些什么,却本能地拒绝往下想下去。
★★
逍遥山上还特意建了行宫,就是为了方便这些郎君贵女更衣梳洗,男子在东厢房,女子在西厢房,隔了好几个花园。
妙妙出来时,程可意已经离开,她也准备走,子姜却拦住了她的去路,为司厉行打抱不平:"你今日太过分了,我知道你恨将军负了你,可你在背后放冷箭的行为实在叫人不齿,有负钟灵毓秀之德。”
妙妙心情本来就差,此时就新账旧恨一起算了!
“叫我少小姐。”妙妙瞥了她一眼,淡然道。
“什么?”子姜一时以为自己听岔了。
妙妙耐着性子:“没听清吗?尊卑有别,你不会不懂吧?”小而者止了。”及听音响:手中的,你不会不懂他
子姜捏紧了手指:“你是国公府的小姐,我也是皇上亲封的郡主,谁尊谁卑?”
忽然一声嗤笑,子姜红了脸,森冷地盯着妙妙。
“君主?口谕封的郡主,你还真当回事了?”妙妙啼笑皆非,“我是温家的少小姐,我背后是大周整个贵族,你有什么?”
子姜脸更红了,难堪更甚。
“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谈谁尊谁卑?”妙妙不想给别人脸的时候,谁也招架不住。
子姜怒极反笑,阴冷低声道:"你再尊贵又如何?将军还不是厌烦你?"
妙妙笑了一声:"怎么,清纯小白花终于露出丑陋的嘴脸了?你整日装得楚楚可怜的模样累吗?”
子姜虽然没有显赫的家室,可从小到大也从没有受过如此屈辱,她眼见着妙妙从她身边而过,正要追上去,忽然一支弩,箭射来,正插进她脚下的草地里,她吓得浑身僵直。
妙妙正拿着弓,弩看着她,冷然道:"你若是再敢冒犯我,下次这支箭就不是射在草地里了。"
子姜被她的气势吓到了,怔怔说不出话来。
高贵妃派人来请她时,她还有些恍惚,高贵妃见今日这情景,明白司厉行压根不在乎子姜,不免有些气馁,她摸着高隆的肚子,还有一个月她就要分娩了,若是抓不住司厉行,将来她的儿子做了太子,怕也是让程家摆布的棋子。
或许当初她就应该低三下四和温颜打好关系,可温颜实在太难拿捏了,当初她处处示好,温颜都表现淡淡,她有整个贵族,根本不需要自己。
而子姜则不同,她想要在京城贵族圈站稳脚跟,只能依靠自己。
想到这,高贵妃还是耐着性子道:“男人啊,你越是上赶着,他越是不会在乎你,你不如以退为进,让他觉得你不在乎他了,再偶尔关心一下,渐渐拉近距离。”
子姜绞着手帕:“可是有温颜在……”
高贵妃打断了她的话:“温颜你放心,温国公既然已经奏明皇上解除婚约,那便由不得她回头了。”
★★
妙妙带着十八学士回府的时候,府里的下人们也惊呆了,国公府的人见过许多名品十八学士,可是这株实在稀有,以至于,妙妙手淡淡一挥,把它打发到花匠那里时,花匠也颇为束手无策。
要知道为了养十八学士,国公府的花匠可是全大周最好的花匠。
花匠摸着下巴,看着一院子都是近日送来,原来养在妙妙的清瑶居的十八学士,咂了咂嘴:看来小姐的确是要和大将军掰了。
的确要和大将军别了的妙妙,奉皇命进了永安宫,皇后程裳让她坐,自己则歪卧在软榻上。
妙妙从小就觉得这个皇后娘娘很特别,特别随性,云淡风轻中又有点像一尊菩萨,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系一般,与她那个争强好胜的侄女,实在不同。
今日忽然要见她,倒是稀奇。
程裳大概也看出了妙妙的奇怪,这个孩子不会隐藏情绪,她懒懒道:"让你来也没什么事,高贵妃向皇上进言,既然你与大将军解除了婚约,那便要给你另外择一门婚事,特意在碧水兰亭给你办了一场择婿宴。”
妙妙震惊:“择婿宴?”高贵妃还真是喜欢多管闲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