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的游园宴席,发生了不大不小一件事。
柳家嫡女落水了,众目睽睽之下,太多人看见了,一时引为盛谈。
好在立即有会水的婆子下去搭救,没有发生什么被迫委身侍卫的事情来。
赏菊秋宴最终以柳琼君丢人一场而收尾,除了薄时衍和付氏几人,都不知道她暗中的小伎俩。
陆妤宝的名字彻底隐身,无人提及,更加没人听说迷花靥的存在。
付氏派人送柳琼君出宫去,还以德容夫人的名义,赐下一柄绿玉戒尺。
多余的话也没说,足够敲打这个心思不纯的小姑娘了。
下次再敢害人,只会牵连她全家数十口。
做人还是安分点好。
上朝的时辰早,薄时衍下朝后,日头还没升到树梢。
他直接步伐一转,朝着梨霄殿过来了。
此刻陆妤宝尚未醒来,湘巧湘宜两人得了吩咐,不准进去惊扰主子难得的懒觉。
殊不知,陆妤宝又是挣扎在梦里。
昨天下午才梦到过,大抵是因为药效的缘故,可是到了夜间入睡,旖旎梦境再次缠了上来。
里头还更换了地点,依旧是她和薄时衍……
湘巧湘宜轻手轻脚守在侧间里,眼睁睁看着她们的陛下,一头钻进小姑娘的闺房。
经过昨日,这道门现在是形同虚设了。
没多久,内室隐约传来小娘子娇气的哼哼唧唧。
陆妤宝还在做梦呢,被人强行打扰,小脸上写满了开心。
“你是在与我撒娇么?”薄时衍一挑眉。
“我才没有,”陆妤宝不想看见他,方才在梦里不断冒犯她的家伙,此刻面无表情杵在她跟前,“陛下,你来做什么?”
来得太勤快,她就做梦了,所以都怪他。
某些画面对她造成的冲击有点大,因为薄时衍展现给她的神情,感觉……
圆圆的小脑袋瓜无法用一个准确的词汇去描述他,就……很i色i气。
“来探望你。”薄时衍见她精神萎靡,取出特意带来的一个小药盒。
是紫檀木小物件,金箔镶嵌底部,磨砂暗哑的光泽,不显张扬。
里面还卧着一个小药瓶,鹅形的金银器,可爱又小巧。
薄时衍拿起它,捏着那金色脖颈,道:“你的良药可以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陆妤宝一眼被它肥嘟嘟的造型给吸引了,“是大胖鹅。”
给它编织穗子,就能悬挂在荷包上面了。
她戳了戳小金鹅,嘟嘴问道:“送给我的么?”
“嗯,”薄时衍拉过她的小手,握在掌心,“顺道谈谈皇后一事。”
陆妤宝抬起乌黑的眼眸瞅着他:“我不要。”
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没抽动。
她早就想出宫去见识京城的繁华景致,可惜来者是客,不好要求太多。
那层层把守的宫门,又不是为她一人开的。
现在得等着爹爹处理好事情回来,带她出去玩玩,然后一路游历回家。
陆妤宝想着在宫里的时日没多少了,才耐着性子待下来。
她没有正经学过严苛的规矩,受不了约束,再说,也不认为自己能做皇后。
哪怕自幼生长在乡野,对皇宫高门里的事情知之甚少,却不是没有常识。
这个不相匹配的位置,明摆着吃力不讨好。
薄时衍对她的反应不觉意外,早就料到了。
他捏着她的小手,道:“朕稍坐一会儿就走,你且先休息一日,明天带你上街看戏法。”
这人忽然抛出这么大的诱i惑,陆妤宝颇为意外,“真的么?”
她的表情瞬间便跃跃欲试,薄时衍点头道:“皇宫不过是占地更宽广的一座宅邸,圆圆,成为皇后你一样可以随意进出,无需思虑过多。”
这话听上去像极了哄骗小姑娘的谎言,陆妤宝露出质疑神色,“说得好听。”
他怎么还没死心?
薄时衍继续道:“踏青游湖皆随你愿,不仅是你,我也会同行,任何想做的事情都可以告诉我。”
“你的意思是……”陆妤宝睁大眼睛,“你全部听我的么?”
“不错。”他一点头,看上去好说话得很。
“陛下,你这等身份,说谎可不好。”她出言提醒。
薄时衍眉梢微扬,似笑非笑:“这点小事,朕需要说谎么?可以给你拟旨。”
他既然成为了规则的制定者,那便一切由他说了算。
本来大堰就没有让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不过大户人家爱惜名声,要做名媛淑女,除去宴饮赏游,不会成天往外跑。
皇宫确实不像寻常府邸那么方便,但是只要做好防范,不会把人束缚住。
他一举登上帝位,为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辛辛苦苦像个老黄牛一样为这个国家奉献一生。
自然应当随心所欲。
然而,他愿意出口的承诺,听者并不想承接。
陆妤宝一摇头道:“我又非京城人士,待久了定然不习惯,玩一段时日就得回去啦。”
回到蒲兰谷让爹爹继续挑女婿,她不想离开自己的爹娘。
薄时衍抿直了他浅淡的唇线,“那我怎么办?”
“你另外找一个人做皇后吧。”
陆妤宝是丝毫不担心,满京城那么多人想做皇后,他还愁挑不到么。
亲个嘴就要做皇后嘛?
薄时衍被拒绝了,且不止一次。这件事很快传到付氏耳中。
付氏没想到向来行事沉稳的应煊,也有这般愣头青的一日,如此坚持想要娶到一个姑娘。
她无疑为之欣慰。
不过,圆圆的性子确实不适合成为皇后,恐难当大任。
薄时衍拒绝来自母亲的过度关怀,他已有打算。
反正他需要一位皇后,从各方面考量,圆圆都挺合适。
若是陆氏父女有什么秘密,也经不起长年累月的伪装。
更重要的是——由梦生欲,他无法忽视自己心底的声音。
不妨就把她捆在身边好了。
正所谓儿大不由娘,别说还是惯来有主见性的这位,付氏无法,只得消停下来闭嘴了。
薄时衍很快行动起来,为了让朝中那群大臣们不至于无所事事,发话开设恩科。
还不到三年一次的科举时间,今年增加一场考试,给读书人多一个机会,能叫好些官员忙活起来。
同时,谢家人被薄时衍给再次拎出来,有意重建谢家船厂,为开海禁做准备。
上头一句话,底下跑断腿,林林总总,臣子们有忙不完的政务。
忙碌起来就没空多嘴多舌、管东管西,颁布下政令,薄时衍带着陆妤宝出宫去了。
秋日的艳阳,半点不逊色于炎炎热夏。
陆妤宝穿着轻透的莲青色纱裙,身形妙曼,衣袂飘然,行走间的裙裾像花朵般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