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汉尼拔清醒过来以后，他看见重重垂落于复古高床四周的深色床幔，看见了高大而宽阔比起卧室更像是城堡或者教堂大厅的洛可可风卧室，看见了漆黑一片的投影屏幕，看见了床幔缝隙外造型古着精致的家具，看见了四周墙壁上镶嵌的古铜色灯托上的水晶壁灯，看见了正坐在床边双手撑在脸侧，晃着腿等他醒来的祈酱。

“你终于醒啦！”汉尼拔听见祈酱清脆的嗓音在他的耳边回到，他像是一团浆糊一样卡顿的大脑疯狂的运转了起来，回忆分析起了那些他先前看见了却根本无法思考的意向，以及眼下的状况。

那片灰白色的迷雾是什么？

他的精神海吗？

还是他的潜意识.......或者......

每次夜晚梦境的编织，都是潜意识的意向通过与前意识之间的通道，浮动着涌进人类的意识世界，在他们的梦境当中通过扭曲和夸张的手法变幻成他们无法察觉的梦境符号。

那里会不会是他前意识通向潜意识的通道？

说起来.......这里该不会就是祈酱口中的那个——

汉尼拔的心电急转间，听见了小姑娘脆生生地说:“这里就是我的房间啦，看起来你好像很喜欢丽娜.......”

“.......丽娜？”汉尼拔语气疑惑的问:“.......那是谁？”

“是我的床，”记忆里小姑娘一脸骄傲地轻拍了一下柔软的床铺说:“它叫丽娜——感觉很不错吧？我最喜欢和丽娜窝在一起了........”

——“还好，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耳边比记忆里更真实清晰的声音响了起来，打断了汉尼拔的回忆，他的瞳孔微微收缩着聚焦，注意力重新从模糊不清的记忆画面，放在了眼前正在吐着鸡骨头的小姑娘身上。

“这几天吃得都很饱，而且汉尼拔你又帮我杀掉了好几个坏蛋.......”小女孩把杀人和吃饭用一样毫不在意的轻松语气并列着一起阐述，她说:“我已经很久没像之前那样会间歇失去意识，被争夺和吞咽的裹挟了........”

是的，汉尼拔在祈酱出现以后才知道，之前和他争夺身体时的‘米莎’并不完全是现在的米莎。

米莎是被世界意识凝结着形成的，这个世界出现了一点纰漏，像她这样‘被诞生’的造物不止一个。小女孩浑浑噩噩的，并不清楚其他同伴的情况，只能偶尔给其中几个能够感知到意识的同类发去意念消息，但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应。

放在以前汉尼拔根本无法想象‘世界意识’、‘精神空间’、罪恶和能够滋生出干涉现实的魂体等一系列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是在和第二人格斗智斗勇了大半年，又和具象化的祈酱相处了一段时间，在她的带领下穿越了他精神深处的迷雾，进入了意识空间后，汉尼拔几乎已经接受了这一切的真相。

‘米莎’是在饥饿和仇恨的中诞生的，一旦不能够满足她暴食和杀戮的，她的理智就会逐渐地丧尸，成为仅凭本能行动的怪物。

——这也是汉尼拔那个暴虐‘第二人格’的真相。

‘米莎’并不知道为什么世界意识会选中她，让她诞生，祈酱也同样不知道自己诞生的意义在哪里。但她隐约的能够感知到一件事情。

“我要杀掉一个人，”那个时候小姑娘扎着两只长长的麻花辫，看起来可爱又童真地说:“好像只要杀掉那个人，我就能像以前一样一直睡过去，不用总是醒着了。”

“像过去一样.......？”那个时候，听见了小姑娘的话，汉尼拔心中一动，他敏锐地察觉了这句话背后隐藏的含义，追问说:“是指得——你拥有意识以前吗？”

祈酱点了点头:“好像是。”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目前看来只要帮助祈酱杀掉‘目标’，她就有不小可能会直接消失，一直困扰他的难题也会迎刃而解。

汉尼拔心里虽然仍旧警惕，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追问道:“那个人是谁？”

小姑娘一张脸皱成了一团，她说:“他的名字很奇怪.......”

“他好像是叫做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