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红绿黄橙的熬煮,出来的东西叫乌酥豆。
白粥里也化入红砂糖,再把煮好的乌酥豆分在粥面上,连升起的袅袅热气都是清香甜腻的。
老妇抿了一口粥,那口粥过了一个世纪才滑进胃里似的,她许久才吃第二口,“还要一碗,打包。”
“我也要一碗这个!”安娜说。
老妇缓缓地对她笑了:“你可真像我女儿,她也喜欢软粘甜口的东西。”
安娜对社交礼节的了解还很粗浅,甜甜地问:“她怎么不和您一起吃早饭啊?”
老妇的脸顿时像被拧干的破毛巾,横亘的皱纹里一丝快乐也挤不出来:“她不能出来,她有基因病。”
“查理,基因病是什么?”
“亲爱的,你的粥要冷了。”查理嚼着花生米,敏捷地转移话题。等安娜嘟着蔷薇花苞似的嘴,不满地想回头问老妇时,她已经离开了餐厅。
从这天起,老妇每天都来喝粥,喝完打包一碗。
这回苏简简给她煮了一锅桂花白糖莲心粥。
“好久没看到那孩子了”,老妇吹着粥面的热气,隔着淡淡雾气和苏简简搭话。
“您说安娜?查理给她找了个郊外屠宰场杀猪的工作,现在都是男朋友做便当带给她吃。”
“工作,男朋友”老妇吞下温热粘稠的甜粥,“真是幸运的女孩子。嘉宝的运气就不好。”
嘉宝大概就是那个有基因病的女孩。
苏简简安慰:“现在帮助基因病孩子的机构有很多。”
老妇又不见了。
第二天,老妇对苏简简提意见:“嘉宝说蚕豆要用旺火烧足半小时,小火焖足一个半小时,最后放原汤锅中烧四十分钟。以前的粥火候都不够。”
“照您说的办,嘉宝不是想拖住您,在家干坏事吧”,苏简简在热水里下入淘净的糯米,“孩子比大人以为的狡猾。”
“不可能”,老妇枯枝似的双手交叠在桌子上,简直是一幅凄凉的落叶素描,“那孩子被我锁在高塔里,只有我能通过她放下来的头发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