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曜懒懒的翻了个身,道:“就是个小姑娘,嬷嬷,我都在她家里了。”
“人家比你大,还小姑娘。”陈嬷嬷给他盖了层薄被,轻拍着后背道,“林大人来请,还没问到我这里,柳先生倒先应了,柳先生说林如海是哥儿的舅舅,自然是真心来请的,且他府里比驿站清静,也有利于哥儿养病,打量我不知道林如海是哪一年的进士么!”
沈曜往陈嬷嬷身上贴了贴,笑眯眯道:“我好啦,嬷嬷。”
陈嬷嬷在他脸上揉搓几把,道:“我们哥儿是有大福气的!”
沈曜往被子里缩了缩,道:“别的且不论,林太太日日来,嬷嬷还看不出来么,她没有什么坏心眼。”
陈嬷嬷犹豫了会儿,道:“林太太性情好,这两日对着世子,我也看着倒很是真心,没瞧出来旁的。且……我们虽极少出这院门,可嘉月那日跟着出去安置这些人,舒云、嘉月又和林太太的丫鬟们说了不少话,也能看得出,林太太将这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说到这儿,她冷笑一声,“瞧着可真不像荣国公府里出来的姑娘。”
说到后宅的事,沈曜只能抬头看向舒云和嘉月了。
舒云道:“嬷嬷这话说的也不对,林太太是国公夫人养的女儿,现在国公府里管家的可不是国公夫人。”
陈嬷嬷嗤笑道:“乱了长幼的可不就是这位国公夫人么!”
嘉月道:“林太太是外嫁女,林家又是书香门第,许是嫁到林家以后改的呢!”
沈曜有话说:“这话错了。林家乃是五世列侯,只是到了林如海这一辈爵位没了,才以科考入仕的。”
陈嬷嬷道:“不然这两家怎么会结为姻亲,都是那一边的人罢了!”
那一边,自然是指的太上皇那一派。太上皇和皇上斗法,却拿沈曜当筏子,沈曜骤然失亲,又遭此无妄之灾,差点丢了性命,陈嬷嬷难免多有怨言。
沈曜失笑,道:“林大人比我父亲大十几岁呢,他成亲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时移世易,人心易变,尚未可知。”
陈嬷嬷仍不放心,刚要说话,却瞧见沈曜眼底的疲惫,心疼道:“哥儿累了吧,都是嬷嬷不好,你病才好,我倒引得你想这些,快别想了,睡会儿,啊。”
沈曜的确有些累了,闻言便闭上眼睛,陷入睡梦前,迷迷糊糊道:“嬷嬷,明日请柳先生来……”
陈嬷嬷担忧道:“你才好……”
沈曜一歪头,已睡了过去。
陈嬷嬷只好闭上嘴巴,想着明日再劝劝哥儿,当前养好身体才是第一要务,其他的都是要往后排的。
自沈曜来到林府养病,林如海必定日日来看,但他的运气属实不太好,每次都赶上沈曜在睡觉,直到这日傍晚他回府换了衣裳来看沈曜时,沈曜终于是清醒的了。
沈曜上午睡了半个时辰,用过午饭后又睡了会儿,是以精神很好。林如海来的时候,他正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饮下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沈曜放下药碗,起身施礼道:“舅舅好。这几日有劳舅舅费心,舅舅恩德,我自铭记在心。”
林如海避过,道:“不必如此!你既称我一声舅舅,长辈照料小辈本就是应该的,何谈恩德这样外道的话。”
沈曜笑道:“是,舅舅说的是,外甥受教。”话音刚落,他又道,“我只顾着同舅舅说话了,却让舅舅站着了,舅舅请坐!嬷嬷,咱们不是有从京里带来的茶叶么,快去给舅舅泡茶。”
陈嬷嬷道:“是。”
沈曜道:“这还是扬州的茶叶呢,我祖父平日里只爱喝这个茶!只是我身子不好,太医说不让饮茶,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