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绮小声哄这条蛇:“别抖,别抖。”
蛇尾一抖,她也很想抖。
好怕蛇突然发狂,咬她一口或狠狠缠住她的脖子。
她尽量快速地用蛇尾在圣纹上擦拭。
蛇尾上的白色树汁被染成金色,她就用水洗洗,然后再沾上树汁继续擦拭。
蛇尾颤动得越来越厉害,甚至有点发烫。身后的呼吸声也变得有点沉重。
圣纹颜料对蛇有毒?
冉绮胡思乱想着,扯了扯蛇尾,开始擦拭胯骨及以下。她不敢用力,怕弄疼自己,但是又想快速地洗完。
蛇尾越来越热。
冉绮真的怀疑这颜料会毒死蛇,不停地祈祷这蛇不会在死前咬她一口。
她心想:难怪需要专人用蛇清洗,肯定是那些人会控蛇。
终于将腿.根处的圣纹擦拭干净,其他地方冉绮也不管疼不疼了,飞快地擦完。背后擦不到,她不得不把蛇尾递还给大祭司,请大祭司帮忙。
大祭司接过蛇尾,沾上树汁,在她后背慢条斯理地擦拭。
蛇尾热得厉害,蛇鳞好像也有些张开,翻起的鳞片刮得她背疼。
冉绮没忍住低低痛呼一声,很奇怪没有感受到大祭司的手。
好像是那蛇在自己用尾巴给她洗圣纹。
冉绮:这就是大祭司吗?
可以完全操控蛇自己动。
蛇尾又在她背上顺着蹭了蹭,抚平鳞片,继续擦拭。
擦个背比她擦全身的时间都长,过了好久,这条蛇才擦完。
冉绮松了口气,终于可以放松地享受温泉。
大祭司是个很不错的人,擦完就走了,也没有催促她离开他的温泉。
冉绮在泉池里泡得昏昏欲睡,舒缓身上疲惫后才起身离开。
到温泉外时,其他玩家都已经洗完,就等她集合了。
人齐,阿松带众人往圣场去。
孔钰问冉绮:“你怎么洗了那么久?”
冉绮总不能说自己洗过之后还享受了一把温泉,严肃地道:“我的圣纹比较难洗。”
孔钰:哦。
玩家们都信了。
圣场与弹幕猜测的不同,并非巨鼎所在的广场。而是在村内,需要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
冉绮在林中行走,顿觉熟悉。
弹幕:【这不是梦里通往高草丛的林子吗?】
是的,就是那林子!
冉绮四处张望,对比这树林与百年前的不同之处,发现如今的树林好像更茂密了,仿佛土地变得更肥沃。
跟阿松走一小时才出林子。
林外本该是高草丛的地方,成了被树林包成圆形的巨大广场。
阶梯型广场上坐满了一圈一圈的村民。
广场正中央的圆形平地里摆了十二个席位。
已经有六个席位坐了六名说说笑笑的学生,和玩家一样也是三男三女。
在月亮所在的方向,有一个高高的祭坛。
祭坛上也摆了席位,目前无人。
阿松径直领玩家们在广场中央落座。
冉绮顿时有了一种在被四面八方的村民观赏的感觉。
不过也许是因为她穿的是金纹黑裙,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只有敬畏好奇,并不冒犯。
但孔钰等人感受到的目光,就有些令人不适了。仿佛他们成了被人挑选的货物。
阿松带他们落座后,就去了阶梯上的座位。
冉绮看去,发现阿松身旁竟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不过皮肤更白。
玩家们正襟危坐。
对面
的六名学生十分放松,还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冉绮微笑回应,从他们口中得知,和阿松模样一样的人的叫阿柏,是阿松的孪生弟弟,也是他们的同学。
阿柏家在村中算是富裕,他们家的妈妈在家里十分有地位。
他们一家人住在一栋五层的土楼里,因为房子很大,他们这些同学也暂居阿柏家。
阿松叮嘱过玩家不要和这些学生说话,玩家们便只听不说。
突然,一名带眼镜的圆脸男学生很热情地对冉绮道:“我们是来研究虺神教,打算回去写论文的。你是村里的人吧,之后可以带带我吗?”
学生们起哄大笑,“韦航,你干什么呢。咱们是来学习的,不是来谈对象的。”
玩家们看他们说说笑笑,心里都奇怪:
阿松不是说他们以后要成为村民吗?可为什么他们说还要回去写论文?
思量过后,惠美对这群学生道:“我们不是村民,是来村中朝圣的,对村里的事不清楚。你们对虺神教有研究?那可不可以和我说说你们对虺神教的想法?”
韦航调笑地道:“这是要考验我们对虺神教了解多少吗?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有惠美去冒险搭话,冉绮便选择偷懒。
她靠在孔钰身上,目光总在周围的村民们身上游移。
留意到冉绮的目光,阿松对冉绮笑了笑,而后侧头和阿柏说了什么。
阿柏也看向了冉绮。
冉绮不喜欢这种莫名其妙被讨论的感觉,扁了扁嘴。
惠美已经和学生们聊得热火朝天。
“虺神教,起源于一百二十年前左右。听闻是一个村民不小心向一片草丛扔下一头猪后,草丛给了他很好的回报,由此他们发现了草丛里存在着的虺神。”
“没有人见过虺神真正的样子。但是从那以后,只要他们定期向虺神献出祭品,他们就能免去灾祸,献祭到被虺神喜欢的祭品,就能心想事成,长生不老都不在话下。”
冉绮一听,顿时瞪大眼睛看向韦航:虺神喜欢的,那不就是我吗!
弹幕:
【嘶,原本以为绮宝是玩家中最安全的,结果是玩家中最危险的?】
【为绮宝祈福ing】
冉绮:为我自己祈福ing
当然,她知道祈福用处不大,提高警惕才是最有效的。
惠美很快和学生们打成一片,谈笑风生。
聊着聊着,有个长相艳丽的女学生嬉笑着道:“听说他们的大祭司,就是一名长生不老的人。”
“还听说……”
她话未说完,四周响起音调古怪的鼓奏与笛音。
玩家与学生们四处张望,就见六男六女十二名老人,分别从黑暗中走出,在祭坛下的席位入座。
紧接着,一道身穿金纹黑袍,头戴鹿角蛇首面具的高大身影走上了祭坛。
面具像蛇的头骨戴在他头上,遮住了他上半张脸,只露出高挺的鼻,线条分明的下颌,和一双微薄的唇。
他肤色冷白,衬得唇色艳丽。乌黑长发被压在面具下,耳上还挂着金纹耳饰。
女学生兴奋道:“那就是大祭司!听说他有一百多岁了,可他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
大祭司走到祭坛中央,身后的弯月逐渐染上血色,如同一把弯刀,为他笼上血色月华,显得他分外诡艳。
村民敬畏地面向大祭司下跪,双手交叉在胸前,身体前倾着低头。
诡异的鼓笛在夜空中回荡。
大祭司落座。
他下首的巫师们陆续站起来,声音高亢地用玩家们听不懂的语言说话说起祭词。
冉绮盯着大祭
司,脸渐渐热了。
大祭司怎么是男的?
她朦胧间看见他是长发,且这村里都是安排女性对应女性,她也默认大祭司是女的了。
结果,他是男的?
弹幕虽然没看见冉绮和大祭司在一起的画面,但也知道,大祭司给她全身画了圣纹,还帮她洗去了圣纹。
弹幕:
【绮宝不慌,只要他长得好看,就是你白嫖他的服务,你赚了!】
【没错!全世界有几个人能让大祭司给她服务的,只有你啊我的宝!】
【你看别人还跪拜大祭司呢,但是你不仅不用跪拜,大祭司还得为你弯腰,给你洗澡搓背……】
冉绮在一声声你赚了中逐渐迷失自我,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赚了。
可是突然又有条弹幕道:【万一他不好看呢?】
冉绮的心悬起来,很快弹幕又给了她安慰:
【根据我谈了二十八个男朋友的经验,大祭司绝对好看,而且身材很好。这种长袍穿到别人身上绝对没有他穿得这么帅气有气势】
【根据我谈了三十二个男朋友的经验,大祭司不仅身材好又好看,那方面也绝对很强,看他的鼻子】
【你们都好猛啊,只有我母单吗?但是我突然有点兴奋是怎么回事】
【你们又要重创因为涉黄而被禁言的盛况了吗!我先来,让!我!康!康!】
……
什么涉黄而被禁言的盛况?
冉绮懵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是上个副本她谈了男朋友之后的事吧。
她有点害羞,又有点激动。
她和她的初恋男友玩得那么开的吗!
好可惜啊,她竟然全都不记得。
弹幕也都好厉害啊,男朋友谈得好多,她也想……不是!收!别想了!
冉绮故作严肃地板起脸,但嘴角忍不住翘着,心情很欢快,一点都不害羞不紧张了。
甚至想看看大祭司究竟长什么样。
她多看了大祭司两眼。
离得太远,没有看到大祭司在她目光屡次定在自己身上时,喉结滚动了一下。
祭词说完,到了吃饭时间。
彩布黑衣的年轻男女们陆续端上菜品与酒水。
这些圣村的年轻男女长得都很有特色,不丑,而且都很好看,可就是很难用语言形容,总之一看就能看出他们是圣村的人。
他们笑盈盈地将酒菜端到玩家与学生们面前,还有意无意地给他们抛媚眼。
学生们很不好意思。
玩家们大多无动于衷。
只有方洋,在屡次被抛媚眼后,摸了一下端酒上来的一名圣村女孩的手。
那女孩看着二十岁左右,竟顺势就在方洋身边坐下,倒了一杯乌紫的酒递到方洋嘴边,眉目含情地注视着他。
冉绮:哇,今天这是酒.池肉.林局吗?
弹幕:【哇,所以可以叫陪的吗?绮宝能不能选择让大祭司陪?】
冉绮:哇,那就不必了吧。
她正兴致勃勃地偷看方洋与女孩的小动作,一名侍者上菜时,故意碰了下冉绮的手。
冉绮立刻缩手。
但这名年轻男子已经端起了酒杯,将酒杯递到她嘴边,打算含笑在她身边坐下。
冉绮看了眼他的脸,算清秀俊朗,她不怎么排斥。
可是这里的东西她不敢喝也不敢吃。
她已经打算这几天自己去挖野菜回去吃了。
她躲开酒杯道:“不好意思,我酒精过敏。”
年轻男子还打算说什么,突然感受到如芒在背的目光。
男子回头,循着视线
看向血月前的大祭司。
那被遮掩在头骨下的眼眸仿佛狠狠扼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喘不上气。
男子懊恼又恐惧地放下酒杯,逃命似的跑开。
冉绮不明所以,再看方洋和那年轻女子,方洋的手竟然——!
而那女子也不反抗,热情地依偎在方洋怀里。
玩家们看到这一幕,大多眼里闪过一丝嫌恶。
学生们从开场就开始闷头吃东西,吃到现在,有点醉了似的,对于圣村村民的投怀送抱,竟不像先前那样坚定拒绝。
冉绮看了眼面前乌紫色的酒,怀疑这和下午的苹果叶水是类似的东西。
她问孔钰喝了没有。
孔钰经过下午的事,现在没人逼她,她已经不敢喝了。
玩家们俱是如此,只有方洋在投怀送抱中迷失,一杯又一杯地喝下乌紫的酒。
再看周边坐着的村民们,他们都不吃东西,毫不避讳地观赏着方洋带来的表演。
还好,他们到底没有让方洋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生命的繁衍,让那女侍者带方洋离开了。
学生们也都晕晕乎乎的,被侍者们掺走。
不怎么吃东西的冉绮等人都还保持着清醒。
阿松走过来问他们怎么不吃。
冉绮说不饿。
实际上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阿松没有强迫他们吃,打起灯笼要带他们回土楼去。
村民已经都走了,大祭司和巫师们亦是不知何时已然离开。
冉绮跟着阿松走在漆黑树林中,四处观察有没有可以吃的野菜。
她对野菜了解不多,是李婶和王姨以前给她烧过野菜,她才认识一点。
走到半路,她看到林子里有野菜,打算等晚上没人来挖菜吃。
这个打算让她倍感伤心。
她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呜呜。
玩家们看她表情生动,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着脸,都以为她和方洋一样喝醉了,默默远离她。
阿松也这么以为,不过他反而靠近她,含笑跟在她身侧。
送她进入土楼后,阿松看着她说晚安,好像只是在对她一个人说。
烛火昏暗,大堂的虺神像显得更加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