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心给对方自我空间,但确实有点饿,他很会儿很想吃猫耳朵,就是不知道材料能不能凑齐。
猫耳朵是他家乡的一种面食,其实就是做成猫耳造型的面疙瘩,胜在汤头鲜美,是用青豆、干贝、虾仁、火腿、鸡丁、香菇、冬笋等材料熬制的。
溪口镇大概是地处内陆的缘故,鱼少,所以很贵,他们家吃不起,干贝虾仁这些水产就不用想了;火腿也是没有的,其他东西倒是可以想办法凑凑。
殷时宁想着就坐了起来:“你要不……先让我下去?”
少年放下双手,转头看着他:“昨晚的事我其实记得。”
“……”殷时宁一顿,“所以呢?”
“我有时候觉得,我好像是另一个人,做出来的事不像自己。”少年皱起眉,神情严肃,“我觉得我受伤这事不简单,你病是不是好了?”
谁知道,殷时宁自己又摸不出来。
他抓起少年的手,将手背按到自己额头上:“你觉得呢?”
“我觉得好了,我要你今日就陪我上山。”
“……那你也得等我吃了饭才能出门。”殷时宁推推他,“让让,我去做饭。”
少年让了地方,跟在殷时宁背后下了床。
他今天像个孩子,虽说仍是亦步亦趋地跟着殷时宁,表情动作都比前一天更像少年。殷时宁洗掉了昨天晚饭时的碗碟,准备到邻居家转转,换点新鲜食材回来,因为看阿理今日表现得乖巧,便没有阻止他跟着出门。
村里有种豆的,还有专门上山采菌子的人,因为最鲜的三种食材弄不到,殷时宁多挑了几种好炖汤的菌子回来;冬笋没有,他换了点茭白,又到隔壁婶子那里换了只自家养的鸡,预备着鸡胸肉切作鸡丁,其他部分留着晚上下饭。
回家的路上,偶遇秦二叔。
大清早的,他像是刚从山上回来,眉间带着凝重的风尘仆仆。殷时宁有些奇怪,同他打了声招呼:“秦二叔!”
秦二一下警觉起来,看清来人,肩膀才微微松懈:“是阿宁啊。”
他朝殷时宁走过来,打量了阿理两眼:“这就是你那天救的人?”
殷时宁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换了个地方。
秦二打量的目光太直白,他怕少年看了不爽,当场闹脾气。
倒不是怕少年不高兴,主要是不希望村民惹到什么麻烦。
为此,殷时宁主动起了话头:“二叔这是刚从山上下来?今日怎么来去都这么早。”
说到这个,秦二就想叹气:“不瞒你说,我是昨日上的山。”
“……啊?”
这话叫殷时宁十分意外——猎户出入的都是野兽出没的区域,因为危险,所以一般是结伴上山,然后在天黑前回来,不会留在山上过夜的。
“昨天我可能是……遇到了跟你一样的事。”秦二回忆起昨日的遭遇,就有些后怕。他回村本也打算将此事告知村长,现在看到一个清晨出门的大活人,不由自主地就说了起来。
原来昨天,秦二和往常一样,同几名好说的猎户一起上山。
他们是固定时间固定路线上山,因为有了殷时宁的事,最近他们都约好不往山林深处走,只在西山猪的栖居地附近打转。
打转时必然是分头行动,秦二在自己负责的范围转了几圈,只打到两只兔子,眼看着日头西斜,便准备回说好的集合地集合。结果,往日闭着眼睛也能走出去的山路仿佛突然更改了方向,他像无头苍蝇似的转了几十圈,都没能走下山来。
后来就入了夜。
他实在没辙,趁天黑前拾了枯枝干叶,用石块做了个火堆,夜里肚饿,就将自己猎到的兔子宰杀,放在火上烤烤吃了,这才熬了一夜。
天一亮,他又急着找路,这回不知为何能走下来了,他赶紧回了村。
人是回来了,同伴却还没见到。秦二急急地问:“你见过你赵三叔、王四叔他们没有啊?”这两个人都是跟他一起打猎的猎户。
殷时宁特别抱歉:“我昨日生了病,一天没有出门,还真不知道。”
他体弱是人尽皆知的事,秦二倒没太失望,只说:“那我一会儿去他们家看看,现在先去村长那里,就不同你说了。”
说罢,抬腿便走。
他步履匆忙,殷时宁只能在他身后提醒了一句:“小心脚下啊二叔!”
“知道了!”秦二已经走远了。
殷时宁回过头,阿理正好也在看他。
“你怎么想?”
“你人缘倒是不错。”少年若有所思。
“……”殷时宁被他噎了噎,“谁问你这个,我是说,在你们武者的世界里,碰上这种情况……算了,没事。”
其实多半还是那个秘境的问题,问失忆人士可能还不如他自己回忆原剧情来的有用。
但很可惜,殷时宁对自己的记性很自信,所以知道作者对这部分的描写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