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除了司机，车上所有人，无论是疲惫的上班族，还是买菜归来的老太太，亦或者外出游玩的小学生，都一起闭上了眼皮。

“谢先生……”

沈药骤然从项链中钻了出来，然而已经无济于事。她想触碰谢西洲的躯体，手却从他的实体中穿透了过去。

她怔然地望着自己的双手。被囚禁在酒店的时间太久，她甚至已经忘记自己根本不属于人类了。

谢西洲睡得很熟，就像一块安静呼吸的水晶一样，睡着的样子非常文秀，看不出来平时是个表情能吓退一帮陌生人的少年。

【……人类……】

有什么存在在呼唤，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就像被铺天盖地而来的尘埃气息席卷了所有感官，剩下只能感知到一个仿佛超脱于世间的沉重的呼唤，像深渊中的巨口挤出沙哑的喘息——

【人类……】

“你是谁？”沈药胸膛起伏两下，面色闪过茫然，“你要干什么？”

那道声音顿了顿，随即笑起来，尖声笑得像哭：

【我来接你们——】

一道黑雾骤然腾升而起，不知来处，但来势汹汹，很快将沈药虚幻的身形遮盖起来，浓重得像是末日的浓烟。

沈药想钻回项链，但已经来不及，眼睁睁看着自己视线被浓稠的深色彻底遮盖——

所有浮动的尘埃与烟雾却在瞬间静止了。

粒子停顿，瞬息拉长，仿佛在这一刻达到了永恒和彻底的静止，沈药睁大眼，瞳中倒映出的雾气慢慢像走错片场般散去。

“抓住你了。”

谢西洲骤然睁开眼，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还顺带从书包里掏出一只蓝色口罩戴上，以免自己吸入太多这种诡异的气体。

他打了个响指，眼前的黑雾像是不甘地扭动了一下若有似无的身躯，从中忽地横出一只手臂。

“人类……”

这回不再是虚幻般震荡脑海的传音，而是实打实的，无比阴沉的一道声音，像是几百年没有说过话似的，一开口就是满满的嘶哑，让人想起停在枯树枝上的乌鸦。

“狗叫什么？你以前不是人类吗？”谢西洲把沈药收回项链里，随即毫不客气地捏住那只手臂一拧。

“咔擦”一声，手臂应声断裂，掉落在地上，骨头瞬间化为腐水消失。

“呃————！

谢西洲“歉疚”道：“不好意思。”

他又有些诧异地摩挲了下手指，评价道，“筋骨不行，年纪轻轻，如花大好的年纪怎么就骨质疏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