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读懂了她的话里话。她本想通过服软让周奕心软,她不信周奕会那样心狠,亲手扶她登基却不让她继续做这个女帝。
没想到周奕真的不让她做女帝了,于是她翻脸了。
“弑君是死罪!”她睁着眼睛,厉声喝道。
“嗯,”周奕情绪毫无波动,“可你没有死,而且没有人期待你去上朝。”
李瑾试着问她:“你到底要怎么才会放过我,你忘了我们以前的事了吗?”
周奕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不是我忘了,是你忘了。”
昨日种种皆是因果,李瑾忘掉周奕对她的好,做下那么多无可挽回的事情之前,也从未顾及过周奕的想法。
在李瑾的视角里,只剩下了周奕远去的背景。
“过!”导演喊完打了个巨大的哈欠。
他拍戏这么多年,连轴转的时候时有发生,但那都是他年轻的时候。他揉着腰站起身来,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老了,完全比不上年轻人。
而他认为的年轻人,一个个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出片场。姜芜打了个哈欠,等在宫殿外,准备跟季向雨和沈意书再道个歉。
她意识到季向雨可能是真的生气了,这还是她头一次听说季向雨把情绪代入工作里的,可想而知心里压着多少火。
她的直觉告诉她如果不让季向雨消气的话,季向雨多半会做一些事,让她吃个苦头。
沈意书却迟迟没出来——她还没松绑。
姜芜没堵到两个人,不好多留,打算回去打个电话再道歉。
季向雨让造型师先去给其他人拆造型,她等下帮沈意书解绳子。
沈意书困得眼泪都出来了,她说道:“姐姐,我困,我们回去睡觉吧。”
季向雨蹲在他身边,还穿着周奕的衣服,神色却同周奕完全不同。她挑眉,小声说:“我觉得这个样子很棒。”
沈意书:……
季向雨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她不得而知。
“叫一声老婆我听听。”季向雨在她耳边说得十分小声,外面搬机器的声音非常地吵,没有人发觉这边的事。
“姐姐,”沈意书非常无奈,“我困。”
“困就对了,”季向雨笃定她不会拖到最后,“现在讲完我们回去睡觉,我还欠你一个奖励呢。”
“……老婆。”沈意书羞耻得都不敢直视季向雨。
季向雨笑着拆掉了她手里的绳子。
为了防止出什么意外,剧组里都不会系太紧的节。只是沈意书刚演戏,不知道,还傻乎乎地等着她来拆。
等脱完所有戏服顺便卸了妆,上了车,季向雨才跟她说这个事。
沈意书深觉自己又被套路进去了,有点生闷气。
自最后一场戏拍完,她心里一直堵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种情绪在季向雨逗完她以后缓解上不少,但坐上车季向雨累得闭眸休息的时候,又悄悄钻了出来。
多次往返,这条路她已经见过几十次,但马上她就不用再往返这条路上班了,但季向雨还要继续。
车里的灯已经关上,透过玻璃车窗,她看不清季向雨的侧脸。
回到酒店,季向雨因为休息了一会儿,精神好多了。她一进门就去洗澡,还让沈意书早点洗。
沈意书脑子已经彻底卡住了,所以她问:“你不是要去洗澡吗?”
季向雨手里捏着一条刚刚从衣柜里拿出来的内裤,她靠在浴室门口如沐春风,含笑问道:“还有个浴室呀,难不成你想和我一起洗澡?”
沈意书逃似地捂着脸去拿睡裙洗澡了。
沈意书进了浴室,因为刚刚的插曲,她虽然羞得心脏狂跳,但意外地心情变好了。
只有她能见到季向雨的一面,别人都见不到。
洗完澡重新卸了一遍妆,她踩着拖鞋带着一身水蒸气出来时,季向雨正在沙发上等她。
“姐姐?”沈意书有点迷惑。
她困,季向雨肯定也困,所以为什么季向雨不去睡觉,还在客厅坐着。“来领你拍完今天戏的奖励。”季向雨转头,冲她招招手。
沈意书很想说,自己今天好累,奖励能不能挪一挪,但是脚步比想法诚实,已经走过去了。
无论是亲亲还是抱抱,她确实是想要的。
出乎她意料的是,季向雨没有按着她亲亲,也没有按着她抱抱,而是给她递了份合同。
“看看。”季向雨递过去,见沈意书发呆,出声提醒她。
沈意书接过来看,是一份不动产赠予说明。
“我问了问我的朋友,她们包小明星都会送点礼物,我觉得我给你的太少了,所以把我们上次去的那套房子给你了,”季向雨见沈意书仍然不在状态,解释道,“那套房子有点年纪了,虽然不是特别贵,但是胜在位置还不错……”
沈意书打断了她:“姐姐,我不要。”
她心情突然变得特别差,差到即使给亲亲给抱抱都不会好的程度。
“嗯?”季向雨发觉到了她心情的变化。
沈意书试图找出一些可以解释自己心情不好的理由:“我觉得我不值这个价。”
季向雨失笑:“我觉得你值得。”
她不知道要怎么才能留住沈意书久一点陪在她身边,豪门少的是感情,多的是利益,没有人告诉她怎么才能让一个人长长久久陪在她身边。
于是她咨询了赵医生,赵医生正在和娇气的女朋友吵架,焦头烂额地说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
季向雨觉得不靠谱,又去问了李律师。
李律师是个脑子一根筋的人,她思考了一下,严谨地说,只有钱是最直接的。
季向雨将信将疑,又去问了圈内好友,圈内好友是个潇洒的富婆,见一个爱一个,爱的时候打钱,不爱的时候分手。
季向雨终于信了,才掏出一份文件。
沈意书觉得手中的文件十分烫手。
她应该是开心的,京城一套房起步千万,卖掉换现金她不工作都能潇洒一辈子。可她就是不开心,一份文件,清楚地提醒她,她和季向雨的身份地位差距,提醒她两人在一起的初衷,并不是基于感情。
如同一盆水浇醒了她,她把文件放在茶几上,往后退了几步。
“算了姐姐,我先去睡觉,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吧,我很困。”她决定当一次缩头乌龟。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实习岗位上,她都是被夸的那个人,大家都称赞她不怕困难,积极向上,她都笑笑说,觉得问题是躲不开的,不如早点解决。
真轮到感情问题,她好像同别人没有一点区别,只想先躲起来睡一觉。
季向雨偏头,只觉得沈意书情绪不太对,她只当是累的,点点头,让沈意书先去睡。
她把合同塞好后回房间,灯没关,沈意书脸埋在枕头里,看不见五官。
季向雨很疑惑,这么睡能呼吸吗,她走过去,拍拍沈意书的肩膀:“宝宝,你这么睡不会窒息吗?”
沈意书吸了吸鼻子:“姐姐,我不会。”
季向雨更迷惑了,怎么几分钟不见嗓子都哑了,她关切地问:“宝宝你嗓子怎么哑了?”
沈意书闷闷地回答:“可能是困的。”季向雨“哦”了一声,没有再问了,她走到自己那侧,上了床。
沈意书感知到身侧的床垫陷落下去了,松了一口气。
季向雨跪坐在她身边,仔细地琢磨了两秒,然后用了点劲,把沈意书翻了个面。
沈意书:……
她用手臂捂住了眼睛,灯光太刺眼,她绝对不是为了遮眼睛。
只可惜季向雨眼睛十分好用,出道多年归来视力仍然5.0,她清楚看见了小朋友有点泛红的眼眶。此时此刻她应当关心沈意书怎么了,但小朋友急急忙忙遮住眼睛的行为太可爱,她实在是忍不住笑意。
她起身去把灯关了,房间一片黑。
“宝宝,”她忍俊不禁,“怎么变成兔子了?”
沈意书不想讲话,她觉得有点丢人。还是太困太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累得打回原形了。”只可惜看不见眼睛了还能听见声音,微哑的嗓音一听便懂。
“本体是只兔子呀,”季向雨把她拉起来坐着,靠近她悄悄问,“都说兔子那方面欲.望强,我家这个怎么是禁欲一挂的。”
季向雨不提还好,一提沈意书更难过了。
她本来想得好好的能亲亲抱抱,结果季向雨一来给她泼了盆冷水。
“不知道,可能变异了。”沈意书顺着她的话瞎说八道。
“让我检查一下。”季向雨抱住了她的头。
季向雨是跪坐起来的,比她高一个头,所以她直接埋进了比棉花还要柔软的地方。温暖和柔软像是一剂猛药,扎得沈意书血流速度都快了几分,全部涌上了脑子,头昏昏沉沉,像是踩在云上。
什么房子车子现金的奖励,统统都不如姐姐一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