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张大合照拍得很好。

照片里,苏泥坐在外婆旁边，亲昵地挽着外婆的手臂。外婆揽着小黑，小黑吐着舌头,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这是一个笑起来很明显的狗狗。

裴凤抱着小猫,和沈九并肩站在苏泥后面，平时没有什么表情的两个人,脸上都挂着浅笑。小猫也收起了高冷，看起来很乖巧。

洛十锦站在外婆后面,手揽在云无虑的肩上，侧头笑着看向他。云无虑也在笑,露出小虎牙,脸颊和头发上映着温和的夕阳光。

在他们身后,是爬着黄绿色爬山虎的围墙和铺满云霞的天空，很有秋天的气息。

外婆看着云无虑递过来的相机屏幕,高兴地说：“拍得真好,大家都笑得很好看。小虑，你把今天拍的照片打印出来,我想摆在客厅里。”

云无虑应：“好。”

外婆拿起新拍的拍立得合照,爱不释手：“这张也拍得很好，留给我吧。”

云无虑当然说好。

外婆拿着照片进客厅，从柜子里拿出新相框，装好照片后，放在了十五年前的旧合照旁边。

她看着时隔十五年的两张合影——十五年前他们是三个人,外孙还小,她看着很有活力,丈夫也还在身边。现在,外孙长大了，她老了不少，家里还添加了两个可爱的新成员。

她不禁想起发生在这十五年间的许多事情……她缓缓从记忆中抽身，垂下眸子，再一次打开柜子。

外婆安静的时候，其他人都没有惊扰。

云无虑默默站在旁边，看外婆从柜子里拿出第二个相框。

外婆把陶倩倩的照片装进相框里，摆在了两张家庭合影旁边。

外婆擦了擦相框，平静地说：“虽然我们和这个小姑娘只有一面之缘，但是这段记忆很珍贵。这张照片算是你外公的作品，也一起放着吧。这样，这段记忆才算完整。”

云无虑揽了揽外婆的肩膀：“那就一起放着。”

听到这番话，陶倩倩的眼睛又热了热。对她而言，这也是一段很珍贵的记忆，她总是被温柔的人反复感动。

晚饭，云无虑下厨，做了几道大家都爱吃的家常菜。今晚餐桌上的主角，是他最近学会的盐焗手撕鸡。

云无虑揭开锅盖，小心取出蒸好的整鸡，吸收了盐焗粉和酱汁的整鸡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鸡皮紧实有弹性，正往外冒着热气。

等不那么烫手后，云无虑戴上手套，撕下鸡腿，肉汁一下就冒了出来，嫩滑的鸡皮还弹了弹。

站在旁边围观的洛十锦和沈九，都忍不住吞咽了下。

云无虑回头，提高音量问了句：“有没有人想吃完整的鸡腿？”

小黑闻到香味，冲了过来：“汪汪汪！”我要吃！

“我也要……”苏泥人还没到，声音先传进厨房。

洛十锦扬了扬唇角：“果然，小朋友才吃鸡腿。”

蹲在窗边的小猫看了洛十锦一眼，深有同感。

“没大没小。”苏泥来到厨房门外，学外婆的语气：“叫师姐。”

洛十锦：“……”

云无虑笑着摇摇头，把鸡腿鸡翅留出来后，把剩下的鸡肉撕成适口的大小，随意地码在盘子上。

接着，他快速热了份沙姜葱油，浇在手撕鸡上，沙姜的特殊香味瞬间侵略了整间厨房。

撒上手撕鸡必不可缺的芝麻和葱花后，云无虑摘下手套：“好了，开饭。”

“我来端。”洛十锦洗过手，把手撕盐焗鸡端上餐桌。

这道菜轻松俘获了所有人，鸡肉很嫩，蒸得很入味，沾着解腻的姜蓉汁一起吃，能一口气干掉两碗米饭。

晚饭之后，

几个小辈告别外婆，开车回城隍庙。

夜晚的城隍庙格外寂静，站在门口，能听到清晰的虫鸣。偶尔有晚风吹过，附近的树木就会随之晃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们心情放松，不自觉地放慢脚步。

小淼和许飞沉出去夜巡了，只有判官殿亮着灯，传出清脆的键盘声。

几位前辈要去后院玩游戏，带走了小猫小狗。

云无虑坐在廊下，联系明雪安。

明雪安很快就回复信息，云无虑拨了电话过去。

“小师父，你找我有什么事？”明雪安猜测：“和小夜灯有关吗？”

“不是。”云无虑在回来的路上想好了说辞，缓声说：“我有一位长辈，她在十五年前为很多个家庭拍过合照，并且约定了十年后回访。”

“哇，你的这个长辈好浪漫，”明雪安顿了顿：“距离回访时间过去五年了，约定完成了吗？”

“没有，”云无虑直接说：“我在她拍的照片里，看到了你家的合照。”

“竟然有那么巧的事？”明雪安很惊讶，又问：“我在照片里面吗？”

云无虑：“我把照片发给你了，你看看。”

看到照片后，明雪安静了一会儿，忽然说：“我好像在相册里见过这张照片，你等等，我去翻一下！”

电话那边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云无虑能听到明雪安和她爸妈的对话。

“妈妈，家里的相册你放哪了？”

“怎么突然想看相册啦？”明妈声音迟疑：“你又想奶奶了？”

“我等会儿再跟你解释，你先帮我找出来吧。”

那边传来翻东西的声音，之后是翻相册的唰唰声。

过了一会儿，明雪安的声音靠近话筒，带着一点高兴和激动：“小师父，我找到那张照片了！我没什么印象了，我爸妈应该记得，要不我开扬声器，你们聊聊？”

云无虑：“可以。”

扬声器打开后，云无虑和明爸明妈打了招呼。他们常来城隍庙，和云无虑很熟悉，聊电话也很随意。

“你们两个小孩到底在讨论什么啊？”明妈怕云无虑听不清，提高了音量：“怎么突然想到翻照片呢？”

云无虑声音清澈：“阿姨，你看看小安找出来的那张合照，还有没有印象？”

“我看到了，有印象的……”明妈没有想多久，继续道：“那年小安快过生日，我们全家出动，带她出去逛街，在街上遇到了一个摄影师，拍了这张合照。”

“是个很年轻的女生，跟小安现在差不多大吧，”明爸竟然也记得很清楚，笑着补充：“免费拍的，拍完还洗出来寄给咱们了，留了联系方式。那姑娘说等多少年之后，再来给我们拍一张……我们当时觉得很新鲜，到处和亲戚朋友说起这件事。”

“约的十年！我记得很清楚，因为我特别羡慕那个姑娘，自由自在，又浪漫……”明妈轻笑了一声：“其实我们家那段时间过得挺艰难的，很难得一起出门。”

明爸：“对，那几年我妈的身体不好，小安又要上学，我们总是手忙脚乱地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