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祖籍蓟州,宗祠也建在蓟州,为方便祭祀,徐国忠在侯府单独辟出来一座三进院子做家祠。
徐国忠很不愿意让徐宴弄脏这块地方,可没有理由阻止他,一面怒火烧得他胃疼,一面还得装成慈父,和颜悦色吩咐徐宴一同跪拜祖宗。
徐宴一进来就四处打量,看到层层叠叠一面墙的牌位时,竟有片刻的恍惚。
他在石塔见过差不多的景象,不过那不是牌位,而是数也数不清的瓦罐,上面还贴着黄底红字的符纸。
袖子突然被拉了下。
沈莺时跪在蒲团上,悄声提醒他:“别发呆了,赶紧跪拜呀。”
徐宴不好意思地笑笑,顺从地行了跪拜之礼。
“得此佳儿佳媳,实在是我徐家的福气。”徐国忠拿过族谱,在“世子徐文志”旁郑重添上“妻沈氏”。
那三个字宛若毒箭刺入徐宴的眼中,又连皮带肉一寸寸撕裂开,疼得他身子直打晃。脑子却无比的清醒,想晕也晕不过去,只能生生受着。
只有沈莺时注意到了,托住他的胳膊,“是不是头风犯了?”
徐宴惨然一笑,看得沈莺时的心猛地缩紧了。
“上了族谱,就是我徐家的人了。”心中大石头落地,徐国忠的语气也明显轻松许多,这才抬眼看向徐宴,“我有话跟你说。”
徐宴深吸口气,跟着他来到小书房。
没有旁人在,徐国忠也不装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脸色越难看,徐宴越是平静,淡淡道:“我不想走了,就这么简单。”
徐国忠连连冷笑,“做梦,这不是你说了算的!既然你非要回来,那就继续回地牢待着去。”
“这您说了也不算。”徐宴慢慢抚着喜服的衣褶,“忘了告诉您,镇南侯沐世子在前院等我,我们约好了去前门大栅栏听戏。”
徐国忠惊讶地后退一步,“你如何认识他的?”
“我不认识他,他认识‘我’。”徐宴脸上带着讥诮的笑,不疾不徐说,“偏就那么巧,昨晚他去沈家帮忙,喝多了歇了一晚上,早上一出沈家就遇见了我。你该庆幸我没在他面前露出马脚,不然此刻站在你面前的就不是我了。”
徐国忠脸色由青转白,又从白变红,半晌才说话,“你是故意去沈家的?”
在沈家附近,那几个侍卫不敢动手。
徐宴不答。
“别忘了你的身份。”
“儿子记得,父亲才是,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徐国忠下死眼盯视他一眼,冷笑道:“一朝得意就翘尾巴了,且先让你风光几日,好自为之。不过你要记住,你终究不是世子,沈氏是你的长嫂,不要闹出什么丑事来!到那时,即便我能容你,沈家也饶不了你。”
徐宴浑身猝然紧绷,转身就走。
“等等,我的人呢?”
“不知道,许是让沐世子的暗卫收拾了。”
徐国忠明白过来,这俩在一处,镇南侯府的人肯定是误会了,那些人都是侯府侍卫中的佼佼者,对他又忠心耿耿,竟这样白白浪费了!
他的小心脏疼得正抽抽,不妨徐宴又说:“他们把人抓住后,还问我认不认得,是不是侯府的暗卫。我说不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