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饿狼屋顶依偎

“我看这俊俏小公子就是咱们阿漓。”齐夫人夹了口醉鱼置于口中,咀嚼得甚是优雅。

齐都督熟练地扒起虾壳,垂眸说道:“跟齐郢说,让阿漓离这个人远点儿,别在咱们身边还没待多久,就被这小子拐跑了。”

扒完后放到夫人碗中,齐夫人叹了口气:“夫君是不是有定下的人了?可这也要听阿漓的意思,两厢情愿才好,就如咱们当初一般。”

齐都督手上动作未停,轻声说道:“我瞧隔壁单家大郎甚好,人老实,是个疼媳妇儿的,离咱们也近,就在身边。”

说着把扒好的虾肉递到夫人唇边,齐夫人吃下一边细嚼一边摇头:“不行,单家大郎人是老实,可太重孝道……他母亲何种人你又不是不知,老泼皮了。他能疼媳妇儿却护不得,不行不行。”

齐都督想了想也肯定了媳妇儿的回答,擦了擦手给她盛汤:“那就听皎皎的,咱们再看看,齐郢已定下裴家小女,就剩咱们阿漓了。”

说着舀起一勺牛肉羹汤吹了吹,递到夫人唇边,齐夫人喝了一口接过汤碗,随后说道:“其实我属意的是豫州刺史谢奕之子——谢玄。那孩子虽比阿漓年龄大了不少,听闻是个文武双全的性情中人,还未成婚,今后定能护得阿漓周全。就是不知如今长相如何?配不配得上咱们阿漓?”

齐都督皱起眉头,但还是迎合爱妻的话语道:“老谢的侄子啊,还成,谢玄之前在我麾下任职,人机灵武艺好是个将才,文墨也精通,可惜听闻他幼时体弱,胎里带了些病症。”

齐夫人捧碗思忖片刻,忽然想通了什么,开口笑道:“咱们商论再久也白费力气,不还要看阿漓的心意吗?”

齐都督猛然间有些伤感,一个硬汉竟忍不住流了泪:“今天你还能和阿漓待一起,多说几句话。这么多年,总算见到了……虎头面具,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齐夫人最喜看自家夫君一双眼眸含泪的模样,却又心疼,瞧着这张俊脸又爱又疼,安慰道:“肯定喜欢,夫君手艺那么好,小郢也说那些小玩意儿阿漓都可喜欢,摆了一桌子。”

然后转了语气:“谁让夫君得力,两个孩子长得都像你,生得俊朗倾城,这才不能和阿漓相见。”说罢也学他作出懊恼的样子。

齐都督抬袖沾了沾泪,深吸一口气,才道:“马上就能团聚了,再过些时间,咱们就能团聚了。”齐夫人在他眼角轻吻几下,靠在了夫君坚实的胸膛前。

这一天过得也快,回到医舍已是酉时二刻,京墨搬着大包小包下车。

祁誉看自家兄长没有留下的意思,有些不舍:“阿兄不住下吗?只待这一天?”

齐郢摸摸她的头:“阿兄陪你一起吃晚饭好不好?”祁誉失落地垂下脑袋。

南星京墨二人收拾罢东西,晚上不好在小灶起火,便拿了肉菜去食堂借火,医舍内也只剩齐家兄妹俩。

祁誉玩了一天也是累了,躺在长椅上问道:“阿兄,你记得单骧单昂吗?”

齐郢正翻看着祁誉的笔记,点点头:“记得啊,隔壁那俩小孩儿,小时候还跟你一块玩儿。”

“他们就在书院里,单骧还认出我了。”祁誉坐起来说道。

齐郢翻看两页,垂眸想了想,合上书本道:“单骧……挺好的。”

祁誉愈发疑惑,坐到了兄长旁边,摇着胳膊问:“他一直叫我阿漓,认出我来怎么办啊?”

齐郢沉默了一会儿,问她:“你觉得单骧此人如何?”

祁誉皱眉想了想,摇摇头:“不熟,不清楚。前几天春猎,他怕我进深林遇险,特意跑来找我,最后还是我把他救了,从那以后便再也没见过他。”

齐郢听罢疑惑的看了祁誉两眼,又把心中事情盘算了一番,大概搞明白了这里面的门道,几次三番想说,又欲言又止。

最终忍不住说道:“他可能是喜欢……齐衍漓。”

祁誉转头一脸茫然:“喜欢……我?”

“是家里面你的替身,姑外祖母送的,外面传的齐都督家小女重病不可见外人,所以她一直待在阁楼上,可能单骧在家时无意间见到过,喜欢的是她……”齐郢有些为难的解释道。

祁誉心中五味杂陈,更多的是酸酸的感觉,一时眼泪忍不住涌了上来。

齐郢一见妹妹流泪登时慌了,手足无措:“我们阿漓这么好,他单骧才配不上,以后有更好的儿郎……”

话还没说完被祁誉捂上了嘴,带着哭腔说道:“阿兄瞎说什么,我是…我是嫉妒她能在家,能和阿兄还有…父母一起……”

齐郢这才放下了心,连忙解释:“你想什么,她在家也是待在楼阁中,姑外祖母不准许她踏出半步,她的职责就是顶替你,爹娘都没和她说过几句话的。”

祁誉这才止住了哭,忽又问道:“她从小就这样吗?只在阁中,没见过高山大川,海河城镇?”

见到齐郢点头,祁誉内心更为复杂,莫名恨起自己来,恨自己竟连累了这么一个小姑娘,受不到父母疼爱,也见不到世间美好。

齐郢捏住她的脸,劝道:“嘴都要咬流血了。”

祁誉瞪着一双噙泪的双眸,恨恨说道:“我就是个害人精,害了父母,害了兄长,还害了她!”

齐郢把她搂在怀中,压抑着悲痛说道:“别这么说,不怪你,以后都会好的……”

祁誉挣脱开怀抱,双眼通红吼道:“阿兄别再哄我了,我快十五了!我早晚要是个大人,我知道师父在后山里藏的是什么!我也猜到他用我的性命要挟父亲与他一同造……”

齐郢急忙捂上了她的嘴,满脸震惊,冷静下来冲她摇摇头,示意不要再说。

“阿兄还要哄我到什么时候?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我活不过十八的,让爹爹别再为我付出了,我不想连累你们……”祁誉声音嘶哑,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