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看儿子当然是最重要的,治病只是顺带。
知道玄济大师名声的胡人都十分欢迎他的到来,这年头,谁身上没点小病小痛呢?就算人身体没有,动物也有啊。
巴图跟在和尚爹身后,看他给人或者牲畜看病。
胡人将对大师的热情全都倾泻在大师的儿子身上,如今巴图不管去到哪里,都会被人塞了满手的肉干和野果,这样的待遇,和他以前初到草原时的际遇截然相反。
“当和尚原来这么受欢迎吗?”巴图忍不住思索,“我要不要子承父业?不成不成,我不当和尚的。”
巴图将肉干放进嘴里,这肉干是胡人最拿手的,他觉得很有嚼劲,吃起来也香。
不过对老人小孩而言还是太硬了,有什么方法能将之变得软点,不费牙就好了。
嚼着这么香的肉干,巴图觉得自己是当不了和尚的,因为他这么爱吃肉!
江河给牛马看完病后,便准备离开,他将儿子放到马背上,然后直接跨上马。
“你希望我当和尚么?”巴图扭过头看身后的和尚爹。
江河不解地问:“你怎么会有当和尚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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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河没听清楚,见这孩子别扭的,干脆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你想当和尚也成,道士也成,牧民也成,回中原也成……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觉得高兴就行了。”
巴图的心呯呯呯地跳着,他有些紧张,“如果我一辈子不成亲生孩子呢?不延续后代呢?”
好像成亲生子是全天下父亲对孩子的要求,就算在草原也一样,孩子成亲生娃后,父母如释重负,觉得自己身为父母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他的年纪虽小,但经历的事多,想法也多,并不是正常的十岁孩子。
他听到和尚平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那就不成亲生孩子。”
巴图感受着头上的大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和尚的声音同样很温柔,说出那些草原上的父母觉得离经叛道的想法,“只要你不烧杀劫掠,你想做什么都行!爹会是你最强的后盾……身为父亲,爹此生所有的父爱都会给予你,就算你生了孩子,我对孙子的感情也源自于他是我孩子的孩子……所以,爹不可能为了未来的孙子,就勉强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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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河心下轻叹,拿出一大块柔软的毯子,将孩子整个人围起来,为他隔开草原的风。
或许是被父亲抛弃过,又被亲生祖父忽视过,被继奶奶拐卖过……这孩子的性格别扭又渴望爱,所以桑雅一家将他视为已出,他未来就站在胡人这边,为之出生入死。
现在,对于亲爹纯粹的、没有杂质的爱,他又是欢喜又是抗拒,想接受又怕会失去。
幸好,和尚爹从未逼他二选一,他不愿意跟他走,他就主动接近,巴图知道,每日两个时辰来回有多么累人,可和尚爹在他面前从未说过一个累字,也没将路途的辛苦对他展示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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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养父的身体彻底好了,等他完全确定和尚爹没有再抛弃他的想法……
人家大师对草原有恩,他们可不能干出抢走人家孩子的事。
江河补充道:“你们下个月就可以见面了,贫僧会过来为你娘做产检。”
江思印满脸迷茫,不解地问:“他们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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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什么小米啊?大师不是教咱们种莜麦了?过段时日就有收获了。”说话的胡人大妈露出惋惜之色,因为大师说莜麦的种子有限,只能种出这么丁点,看着那沉沉的麦穗,就知道收获不会少。
桑雅哭得很大声,她拍着马追了过来。
说话间,一名邻居大妈忍不住问:“桑雅娘,巴图啥时候走啊?”
莜麦收割的季节到来时,巴图抓着和尚爹的袖子,和他一起离开生活了三年多的帐篷。
它的朱莉,它的多萝丝,它的珍妮……
“不多,只存了几大篮子。”桑雅娘高兴地说,“如果还是三个月前的价格,够我买三四十斤小米了。”
“小思印,你来啦。”鹦鹉飞到男孩肩膀上,亲昵地蹭着他的脸,“你回来了,你爹就不用老去看你,将庙里的事丢给我啦。”
男孩不是很懂秃头的痛,他就好奇,什么猪利,多劳死,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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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并不是人渴望生儿子,而是现实逼他们做出这样的选择。
不过被桑雅娘严词拒绝了,说他腿都没好,喝什么酒。
这年头的孕妇,尤其是草原的孕妇没有那么娇贵,家务和养牛养羊挤奶等样样都要干,但骑快马会造成流产,这种事大家还是知道的。
桑雅跳下马,一把搂住他,将脸埋在男孩的颈窝间,呜咽地哭道:“巴图,你能不能不走?”
玄济大师对孩子的爱远胜于他们,起码草原上没哪个父亲为了看儿子,能每日骑上两个时辰的马来回。
江思印好奇地看它,就听到鹦鹉向自己诉苦。
桑雅爹再过一个月就可以抛弃拐杖,到时正好帮忙收割莜麦,明年可以再多种点莜麦,反正莜麦不挑地,被牛羊啃秃噜皮的地正好种上。
胡人那个欢喜啊,届时冬日就不愁牛羊没有饲料了。
玄济大师的帐篷寺庙非常大,大得让来过几次的江思印不禁惊叹。
“巴图,我们就要有弟弟妹妹了。”桑雅高兴极了,搂着巴图转圈圈。
她轻叹一声,“等桑雅爹的腿彻底好了,巴图就会跟着他亲爹走了。”
“桑雅娘,又有商人来收羊毛了。”邻居喜滋滋地告诉他们好消息,“你家的羊毛存了多少?”
江河念了声佛,对少女郑重道:“贫僧为他而来,他是贫僧的命,贫僧所思所为皆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