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裂的铁链高高甩起,被张沧和蔡田及时一左一右抓住,拼命向两旁拉去。
闻人蔺的手臂瞬间被拉直,只顿了一息,便双腕绕缠铁索,猛然回拽!张沧和蔡田皆是面红耳赤、青筋暴起,靴子不住摩擦地面,仍是抵挡不了闻人蔺回拽的力度。
他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不死不休。
赵嫣瞳仁震颤,可又不得不逼自己冷静,艰涩吩咐:“去帮忙,快去……”
孤星和肃王府亲卫一拥而上,十来人帮着蔡田与张沧一同拽动铁链,才堪堪与闻人蔺暴起的力度抗衡。
闻人蔺双臂被缚住,暗青的经络自苍白的皮肤下暴起,那个总是优雅稳重的男人,彻底沦为了失去理智的怪物。
赵嫣忍着喉间的哽塞,握紧药瓶迈动步伐,缓慢而小心地接近。
“公主别靠近!王爷毒发时失去理智,已然癫狂不受控制了!”
张沧咬紧牙关,嘶吼一声道,“他此刻认不出任何人,会误伤到你!”
离闻人蔺还有不到一丈,赵嫣停住脚步。
“闻人少渊!”
赵嫣红着眼,用尽全力道,“太傅,你给我醒过来!”
伴随这声带着微哽的低喝,长风穿檐而过,窗下的占风铎发出清脆撞击声。
闻人蔺似是一僵,双臂骤然卸力,混沌的暗色瞳仁下意识找寻声音的方向。
赵嫣忙向前,揽住他下坠的身形。
张沧和蔡田等人虽觉神奇,去也不敢卸力,严阵以待地拽着铁链,以防万一。
赵嫣听到了铁链的簌簌抖动声,那是闻人蔺痛到极致的战栗。一旦理智回笼,意味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觉也如潮水般加倍反噬于他。
他双目依旧没有焦点,口鼻溢血,却准确地叫出了所爱之人的名字,从喉咙深处发出破碎喑哑的声音。
“嫣……嫣……”
他呼吸刺冷微颤,连眼中也渗出鲜红的血色,“……回家。”
说完这句,闻人蔺的头沉沉搁在赵嫣肩头,双目轻阖,满身煞气随之蛰伏,温和地收束于她身边。
“太傅,我等你回家。”灵云寺外,他许诺过她。
原来,他从未忘记。
赵嫣小心地托住短暂昏迷的闻人蔺,憋着的气倏地吐出,眼泪就落了下来。
“没事了,我们马上就能回家。”
……
闻人蔺的伤口和血衣已清理干净,睡颜安谧,可牙关紧闭,最后还是赵嫣将丸药碾碎了泡水,一点点亲自哺了进去。
似乎只有听到她的声音,闻人蔺强到发指的防备才会有些许松懈。
“都服药几个时辰了,为何他的身子还是这般冷?”
赵嫣握着闻人蔺清理干净血渍的指节,双掌拢着焐了焐。
孙医仙取下银针,捋须闭目搭脉,半晌,终是说了实话。
“这药,并不能全然解王爷身上之毒。”
“什么意思?”
赵嫣霎时如坠冰窟,“可他以前每月服的,就是这种解药。”
孙医仙收回手,叹道:“此药老夫先前也研究过,应是缺了几味关键,只能暂时压制毒性,缓燃眉之急。”
竟是如此。
赵嫣抿唇:“他从不与我说这些。”
她以为这就是解毒之药,只是药效慢些,所以闻人蔺才需每月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