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郁宁强行解释说:“师傅,我若说我之前误入山林,遇到一个老道士硬要收我做徒弟,我与他辩解我已然有了师傅,那老道士硬是剃了我的头要逼我从了他,我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阿昌将郁宁的假发捡了起来,放在了桌子上。梅先生看了两眼,那头假发漆黑亮丽,如云如瀑,若不是他亲眼见着自郁宁头上落下来,他怕也不相信这是死物,梅先生又看了两眼,只觉得气得眼前发黑。

“你接着编。”梅先生啪得一声将粥碗放在了桌上,他微微阖眼,显然是在压抑怒气。阿喜在一旁低声说:“这历朝历代……也没见过道士要剃头的……”

尴尬。

是真的尴尬。

“……就……”郁宁放弃了,摊了摊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狗样:“就这样吧……师傅你骂吧!徒弟之前生活在山里,嫌弃洗头要烧热水,不洗便要长虱子,便干脆剃了……但是我又遇到师傅后,师傅给我好吃好喝,我就又开始蓄发了!”

“天地可鉴!日月知我!我着实是——冤啊!”

梅先生真的是恨不得抽出藤条将他狠狠打一顿才好。他说一句,郁宁便有千千万万句谎话等着他,被人揭穿也丝毫不见惭愧,最可气的是——下次他还敢!

郁宁正想着是不是一顿打跑不了了,要是梅先生真的要教训他,他就‘小杖则受,大杖则走’……嗯,说起来,也算是孝顺的一种?……突然桌椅一动,郁宁闭上眼睛大喊了一声:“师傅打轻一点!”

他面前一阵清风拂过,郁宁悄悄睁开眼睛,就见着梅先生甩袖走了,只留下一个背影供他瞻仰。

等到梅先生走得没影了,阿昌老实收拾了一下桌上的碗碟,给郁宁盛了一碗小米粥,阿喜跑上来嘟哝道:“少爷怎么总是气先生。”

“在这样下去,少爷这顶假发套就留在先生这里吧!等到哪天先生被少爷气秃了也好用上。”

郁宁接过粥碗,听了阿喜的抱怨,哭笑不得的说:“你这样编排先生,小心先生罚你顶着水碗跪在廊下。”

阿喜吐了吐舌头,拾起假发用篦子整了整,“少爷我还是给你将这假发套给戴上去吧?不然外人见了少爷误解了就不好了。”

郁宁摇了摇头,“哪日要出门再戴吧。”

“也好,这玩意儿瞧着闷得慌,那我先给少爷收起来了。”阿喜跑到内室去,熟门熟路的翻出来了一个精致的木匣子,将假发收拾得干净整齐了才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郁宁本来想说这个也不值什么钱,不需要这样小心,想了想又放弃了——多说多错,一个谎话得用十个谎话来凑,实在是累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