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祯这张嘴,江熠见识的次数多了。从前到刚才,知道季祯素来懂得卖乖讨巧,可卖乖讨巧都是看他自己心情,好话歹话全看季三爷愿不愿意哄着你,里头真真假假难以捉摸,难免让人又爱又恨。
然而即便心里很清楚这一点,可在季祯的脸颊柔顺地靠在他肩膀上时,江熠还是被季祯的柔顺姿态抚慰,季祯便感觉自己心口的压力一松,终于能够顺畅呼吸起来。
他大大吸了两口气,想给江熠一拳头,抬手又生是忍住了。
当下屋里情势没好,外面又焦急如油烹,季祯喘息不过两下,还不等回过力气来,就看见那边原本牢牢关着的门出现了一道裂缝,屋里弥散的黑气正在从缝隙往外钻。丝丝缕缕的黑气一碰到外头从缝隙里照射进来的些微日光,立刻加快速度,迫不及待想往外抓住每一丝生气。
季祯在屋里还没处理好江熠的情绪,就听见外头几声迷茫的声音,“这黑气是什么东西……?”
季祯转头看去,心就到了嗓子眼。倘若这黑气扑杀出去,恐怕就难以收拾。
而外面的人显然还没有感觉到不妙,见到门有缝隙反而往上凑想要扒门。
千钧一发之际,季祯大喊一声:“住手!”
江熠如何不知,屋外的人被季祯吓了一跳,当真停了手。
季祯也是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那些甜言蜜语虽然是能不要钱似的往外道,可他说到底本事也就到这儿了。自小到大他就是个没有哄过人的,哪里真有什么通天的柔顺人的能耐。
在这关头,他也来不及说什么好的坏的,只管把自己心里想的一股脑说出来,“你要生气,要拿捏我,就冲着我来就是了,别向着我家里人,况且你如何才能不生气,你也要告诉我,闷不吭气在这儿一通要杀人的样子,难道要我真赔命给你吗?”
江熠低头看着季祯,季祯揪住他的衣襟,情绪有些激动,“你回来找我是为了杀我吗?”
外面的人只听见季祯说什么死不死杀不杀的话,一下便又吵闹起来。
江熠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一抬手外面的人声就骤然消失,连带风声鸟叫声一起都缄默了。
季祯只来得及分出视线去看一眼,便被江熠强行捏着下巴转向他。
“你一直在骗我。”江熠低声说,但语气很肯定。
他抽离出江熠的身份以及当时的迷茫和困惑,再回头看彼时季祯的一言一行所作所为,很容易就可以发现其中的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