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以往,他的眼神中,多出了一股释然的笑意。
就连声音比起往日,都浑厚了许多。
仿佛平添了许多气力。
苏扬快步走到周延玉身前,长长一礼,始终不曾起身。
“老夫苟活多日,终见大仇得报……”
周延玉缓缓侧过目光,瞥向一旁魏安。
“小安,何须哭啼?”
“老夫有你这学生,知足了……”
魏安握着周延玉的手掌,这个已人至中年的读书人,热泪盈眶。
“苏太医,老夫还有个不情之请……”
“我离家之时……曾向内人许诺……自京返乡之时,为内人带……几株京城有名的红芍!”
“苏太医可否……为老夫作首红芍诗词?”
“老夫九泉之下,转赠内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仿佛用尽了所有气力。
苏扬重重点头,开口吟诵起来。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
周延玉听着苏扬的声音,双眸缓缓闭上。
他苍老的脸庞上,挂着一抹浅浅笑容。
他仿佛回到了年少之时。
意气风发,励志入京,愿以满腔热血,报效家国!
只是蹉跎多年,也只在家乡任职。
终究在年迈之时,被朝廷招入京城,心愿得了。
可蓦然回首,他的妻子仿佛就在他身后,笑靥如花。
一如年少之时。
“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
“……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一首词,苏扬缓缓吟诵结束。
“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周延玉口中呢喃着苏扬的词赋,声音终究落下。
仿若沉沉睡去。
“恩师!”
魏安紧握着周延玉的手掌,逐渐松开。
他跪拜在魏安的床榻前,重重叩首。
苏扬双眸缓缓闭上。
周大人……解脱了……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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