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拉赃物的事情就交给海警,陆励然和柯戟回到沙滩上,简单捡拾起之前垮下来的庇护所废墟。

还能派上用处的就捡起来放在旁边,陆励然又把吊床给拆了,两个遮雨棚的人字架足够大,完全就是现成的屋顶,还异常牢固。

不过作为屋顶的高度还不够,陆励然又在底下搭了一个简易的基座来抬高这两个十字架。这么一来,压根没费多少功夫,双人庇护所2.0版本就出来了。

“比之前还宽敞点呢。”陆励然很满意。

他很快又转身去垒了一团团松针回来,平铺在地面上,最上层再盖一层椰树叶,就是他俩今晚的简易床铺。

柯戟在靠近小棚屋的地方生起了一堆火,听见陆励然说的话,扭头看了眼刚刚建成的双人棚屋,在心里略有些失落的叹口气。

他觉得上回那个斜棚屋就不错,两个成年人蜷缩起来就能容纳的空间刚刚好,该有的肢体碰触一个都没少下。

“我刚才捡这些松叶团的时候发现了个好东西。”陆励然走过来,自然而然地坐到柯戟边上,拿了半个椰壳,摊开掌心,把掌心里的几朵红紫色的三叶花骨朵丢了进去。

柯戟见状眉头微一挑:“是魇草?”

陆励然点头,挑了块大小适中的石头当捣杵,在椰壳里捣得稀烂,紫红色的花液盛在椰壳里,只有浅浅的一个底。

“这些应该就够用了。”陆励然呼出一口气,拿了一块渔网径直走向礁石摊。

魇草还算是比较常见的沿海豆科鱼藤属植物,三百六十五天,只有三十天是花期盛开的时候,而也就只有那三十天花朵盛开的时候,魇草的花朵才具有一种名为鱼藤酮的毒素。

陆励然要做的,就只是碾碎花瓣挤出花液,把它浸在礁石这一片的小水坑里,然后等着涨潮退潮游进来的小鱼翻着肚子自投罗网。

这种毒素只对水生动物起效,对人畜安全,也不会污染环境,只不过因为花期太短,不适合被采用作为大批量的经济适用农药,只能用作一些生化研究。

陆励然找了一块适合的浅滩水坑,像一个U型的礁石围起来的水槽。

他将渔网撒在水坑里,又捡了几块石头压在上面,免得被水流带走,然后再把那些敲碾出来的紫红色花液洒在水里,把椰壳荡得干干净净。

等过段时间再来,估计就能看见有落网的小鱼了。

回了沙滩,陆励然就见柯戟已经开始煮盐了。

柯戟见陆励然回来,抬头看过去说道:“你来看看,火要不要再减小一些?”

他说完,注意到陆励然下巴上被溅到的紫红色花液,不由弯了弯嘴角,指着自己下巴上的相同位置,笑着提醒道:“这里,脏了。”

陆励然闻言一讪,手背擦了擦下巴,就见一小片嫣红带紫的印记被抹晕开来。

想也知道这会儿脸上得有多精彩了。

陆励然抿紧嘴,表情僵硬。

他自然是希望在指挥官面前留下一个上佳的表面形象的,不然也不会对那个修复进度突然上心。

但眼下又是一脸狰狞纵横的疤、能吓哭小孩的外表,加上滑稽的姹紫嫣红的花液,还有长期日晒雨淋后的小麦肤色粗糙起皮,陆励然光是想象一下自己这会儿的形象,就有些窒息。

或许还得加上并不好闻的汗味,混杂着血、海腥和垃圾的气味。

陆励然原本已经习惯了这样外出的状态,可现在,他却像是被惊醒了一样,忽然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起来。

他下意识猛地往后一大步,与柯戟拉开距离,免得对面男人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

柯戟原本见陆励然忽然脸色僵住,还以为是哪里不舒服不对劲,后来却见陆励然往后退开一大步,他眉头微微皱起:“怎么了?”

陆励然收起有些低落下去的心情,挪开视线,抿紧嘴唇低声道:“没什么。”

他视线掠过棚屋,不自在地捏了捏拳头,压低声音问柯戟:“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过夜吧,这样不太合适。”

“为什么?”柯戟皱紧眉心,他知道陆励然突然生出的别扭是从他指出那滴花液开始的,但他不明白为什么。

陆励然下意识耸动了两下鼻尖,嗅着空气里的气味——其实也没闻出什么,但他相信要是低头闻闻自己身上,那一定会非常醒脑——他道:“两个大男人挤在那么小的空间里……味道有点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