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南地区官方尽最大努力的去一具具核实他们的身份,但无奈于南溟山本就地处偏僻又不发达,所以监控范围并不广泛,无法一一对应到每个人的身份。
若是稍早一些的,追查的难度就更大了。
不过,对于这些被找出身份的尸骸,偏南地区官方专门成立了一个工作组,在通知他们的秦人这个噩耗的同时,也对那些家庭中一些有困难的,给予了资金的帮助。
很多人在接到电话之后,哭得撕心裂肺,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有些人前来指认尸体,在看到亲人朋友如此狰狞腐烂的面目之后,更是哭得差点昏了过去。
燕时洵从官方负责人那里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正站在小院的窗户后面,单手插兜,沉默的看着清晨窗外飘落的细雪。
那些细细的白色雪粒刚一落地,就融化成水,打湿了小院的地面,让小院内的空气冷冽清新,带着冬日特有的干净气味,清爽而令人愉快。
井小宝在将南阿婆的魂魄送回地府,却在邺澧以为他会就此留在地府的时候,又开开心心的回到了小院,粘燕时洵粘得紧。
——邺澧在一回家就看到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笑嘻嘻晃荡着小短腿的孩童时,脸色阴沉得像是结了冰。
不过,因为当时燕时洵就在旁边,所以井小宝像是有靠山一般挺了挺胸膛,半点不心虚,甚至还抬手主动和邺澧打了个招呼,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常住人口一样。
但在燕时洵一转身后,对着阴沉着脸的邺澧,井小宝怂得比张无病都快。
此时,天色尚早,太阳都没有从天空上升起,天幕一片沉沉青白,夜幕尚未完全从天际褪去。
井小宝还在隔壁卧室幸福的打着小呼噜,睡得正香。
燕时洵穿着家居服,宽松柔软的布料贴合着他紧致流畅的曲线落下来,将漂亮而充满力量美感的肌肉线条显露无疑。
冷风从窗户缝隙里吹进来,将燕时洵露在领口外的脖颈和锁骨都吹得微凉。
但他单手拿着手机,久久的沉默着,没有在乎这一点凉意。
不,正是这一点凉意,才让燕时洵感觉自己能够顺畅的呼吸。
而不是因官方负责人口中所讲述的消息,难受到窒息。
“燕先生?”
见电话对面一直没有出声,官方负责人不由得出声提醒了一句,纳闷难道是信号不好。
燕时洵眸光沉沉,从喉咙间挤出一个单音当做了回应:“嗯。”
他缓缓眨了下眼眸,慢慢回过神:“我在听。”
官方负责人叹息一声,连带着另一边单手打字在电脑上写报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我能理解燕先生的心情,说实话,大家都是一样的。但……”
官方负责人低低的道:“那些人已经出游得太久了,该回到他们家人的身旁了。”
“他们的魂魄在南溟山经历了所有的痛苦,在最后的时刻,也应该回到他们所爱的人身边安眠。”
“而有些人……一直都在等待着离去的人回家。”
“哪怕只是一捧骨灰。”
游子出行,却一去不回。
老母亲在家里日夜盼望,也日夜悔恨,连带着年轻时火爆直爽的脾气,也被磨得沉默寡言,她以为,自己的孩子是因为不喜欢她的脾气,才会离开家,再也没有回来看她一眼。
当工作组的人根据尸骸的身份信息找到老母亲时,她已经陷入了弥留之际,多年的邻居站在她的床边低低哭泣,为她送行。
听到工作人员说清了来龙去脉,又看到被淞沪来的骨灰时,老母亲先是错愕,然后浑身颤抖,眼泪止不住的从衰老的眼睛中掉下来,花白的发丝凌乱的沾在脸上,显得狼狈而憔悴。
邻居又惊又喜,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哭着道:“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不是你的错,你儿子是被人害了,不是因为厌烦你才一直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