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怀舟面无表情地坐在书案后面,见着走进书房的男人,他随意抬了抬手:“袁先生,请坐。”

袁冠清二十五六的年纪,是被原来那位大当家当做俘虏带上山做账房的,结果他颇有一些经商头脑,给云居山赚了一箱又一箱的金元宝,于是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成了这山头的二当家。

袁冠清听到青年对自己的称呼心情格外复杂,他被那个土匪头子掳上山少说也有两三年了,这还是他在云居山上第一次被人称之为“袁先生”。

“既然您已经杀了李肃,那您就是这云居山的大当家,属下没什么能耐,也就是在做生意上还算过得去,一切旦凭大当家吩咐、属下绝无二心。”能够在云居山上混得风生水起,在云居山之外亦是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这位袁先生怎么说都称得上是个见风使舵的人才。

不过戚怀舟并不介意袁冠清见风使舵的性情,他随手拿起书案上的被折起来的纸张:“咱们先不说这些,不若袁先生且看看这张纸上的内容。”

对上青年那双冰冷淡漠的眸子,袁冠清一颗心七上八下地悬着,他倒是宁愿面对李肃那种说话不会拐弯抹角的八尺大汉,总觉得这位新大当家眼中带着散不去的杀意,看一眼就让人毛骨悚然,不似凡人倒像是个煞神。

不过很可惜,只知道杀人劫货的八尺大汉,已经被人一刀劈死,说不定这会儿已经下十八层地狱了,如今他面前就只有这么一位跟阎王爷似的催命鬼。

袁冠清是真的看不透面前这个不苟言笑的青年,试探着从对方手里拿过那张纸,三两下摊开在眼前,袁冠清瞬间变了脸色:“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夺下云居山又有什么目的?”

“云居山看似在李肃手里掌控者,但若是任由袁先生发展几年,怕是您这个二当家就可以直接变成大当家了。”戚怀舟白皙冰冷的手指轻轻敲打着书案,笃笃的声音在书房中响起,一下接着一下仿佛敲打在袁冠清的心上。

袁冠清只觉得从脚底窜起一股凉意,只瞬间的功夫这股凉意就已经席卷全身,他喉结紧张地滚动着,张了张嘴艰难地说道:“大当家究竟想要属下做些什么?”

“以后云居山不会再有人烧杀抢掠,但凡是手上沾染过无辜之人的鲜血,或者存有异心之人都会被赶出云居山,所以袁先生尽管放心将您的夫人接到山里住下。”戚怀舟收回了敲击桌案的手指,抬起眉眼冷冷淡淡又不容置疑地望着袁冠清。

袁冠清心中惊恐万分,当他对上青年那双无波无澜的眸子,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深渊里的猛兽盯上的猎物,再怎么奋力挣扎也显得万般微不足道。

在山寨里两三年的时间过去了,没有人知道他在山下娶了妻室,偏偏面前这个青年却诡异地将一切掌握在手中,这让袁冠清不自知生出一种被威压过后的无力感。

这种无力感和他在李肃面前的虚以委蛇不同,袁冠清心中颤颤,转而抬手撩起衣角,便如同跪拜君王:“属下但请吩咐,绝无二心。”

同样的话被袁冠清重复了两遍,其中意味自然是不同的,戚怀舟黑沉的眸落在对方身上,片刻后轻笑一声,起身将跪拜在地的人扶起:“袁先生做何行此大礼。”

青年的嗓音如同冬日寒冰一般冷冽,待袁冠清站起了身子,才见着戚怀舟继续说道:“不知五日的时间,袁先生能否将整个云居山清理一遍?”

袁冠清拱手:“属下明白大当家的意思,五日之后定然还大当家一个干干净净的云居山。”

戚怀舟语气淡淡:“那就有劳袁先生了。”

袁冠清能在外面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且在李肃面前玩得一出好计谋,自然不会如同表面那般文质彬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