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连女主都觉得,此人快要伤心坏了。整个宴席也为之一静,直到容飞度离开,才又重新热闹起来。
顾长夏对此毫无感觉。
这是容飞度该得的。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吃,哪怕重生。错过了的,就永远错过了。
何况,他真正想要的,难道不是飞升成仙。
哪怕再来一次,他也不可能把这份爱意置于他的大事之前。
故而,这种情伤并没有他以为的那样很浓很重痛不欲生。
至于连瑭,他今日并没有出现。女主说,连师弟天还没亮,就从宗门离开,也不知去了哪儿。
南玄英倒是来了,敬了大师兄一杯酒后,他便入席与郁俊师兄浅笑轻谈,看那模样,应是把前尘往事都忘却了。
夜露开始深重,前方宾客渐渐散了。
远处,隔着几重山外,高高耸立的雪峰之中,连瑭双臂枕着颈子躺在松枝之上。
他一身黑衣隐没在黑夜之中,宛如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不远处的松树上,他听到聂无心在骂骂咧咧‘那个狠心的女人’等话,还抢花无容的酒,让他不能再喝了。
再远一些,容飞度站于山石之上,等那玄都山庄的前院灯火渐熄,后院红灯笼高高挂起之时。
连瑭见到容飞度面色难看地隐入夜色消失,他不觉冷笑了笑。这时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晚了。
随即他也飞身离开。
天上又开始下起了小雪,一阵寒风吹过后,小雪转为茫茫大雪。
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竟在院中落下细细的雪音。
房门打开来。
淡淡酒气随着幽香迎着寒风送进来。
大师兄应是洗漱过了再来,酒气极淡。
她在红绸下,只见到他的靴子一步步踩着靠近。
寒夜极静,能听到他不规则的心跳声。
他站于她跟前,还悄然换了一口气。这才轻轻掀开了红绸。
虽然不知从多久之前便早已将双方的脸深深刻在心底,如此红烛高照晕红洒满的房中,两人互痴望着对方。
一时竟默默难言。与涌起的喜意同时冒起来的,还有丝丝酸涩。
几度生离死别,能有今日,恍如梦幻般不真实。
两人的手用力地握住在一起,生怕这真是梦。
直到红烛滋地一声轻响,才打破这包裹着悲伤的欢喜。
大师兄手指微微用力,她便站起身,两人走到桌边,倒下合卺酒,交杯而饮。
“三师妹…夏儿,你累不累?”
一声夏儿,便让他脸颊染上了薄红。
顾长夏含笑摇头。
“倒是这花冠有些压头。”金凤的花冠缀以繁花,隆重而华丽地覆盖,几乎没过整个发髻。
当然以她如今的修为这点重量又算什么。
“我给你拆了。”
修长的手指,把她珠帘分开,偶尔贴着面颊,他的手指还微微颤抖。
顾长夏不免含笑,大师兄这也太矜持了。
花冠很快被拆下来,束起的发髻也解开。
秀发如瀑盈盈披散在后背,这本也是两人以前独处时,他常见的。
此时大师兄只消看了她两眼,脸颊又红了红。
顾长夏笑望着他。“嫁衣也有些重,大师兄不给我松开?”
此话让眼前如玉青年面颊更红,微露的唇齿闭了闭。
他轻轻点头。
手指过来解开她腰带时,灼热的气流自他周身蔓延过来。
本来轻松的顾长夏不免也微微吸了一口气。
大师兄只给解开了两重厚重的衣衫,便不动手。
她转去屏风后,换上柔软如云的常服。说是常服,却比平日要华贵无数倍。
那丝绸如云似雾,蓬松柔软,几重的纱穿在身上,轻盈恍如羽毛。
大师兄在窗边的软席上正襟危坐,他仍旧穿着厚重的婚服,洁白的中衣领子自红衣中露出一截,乌发如缎,清冷的俊脸在灯影下描摹绝美弧度。
这份清冷,在见到屏风下转出来时的她,立即薄红轻绕,让他散出如玉的光晕。
顾长夏走过去,故意要去做他桌案的对面。
他终于忍不住拉住她手,拥着她在怀中。
她躺在他臂弯里,他的呼吸轻柔如风染着她的面颊,淡淡酒气与自他领口泛起的幽香萦绕。
“我饮了酒。”他在意这酒气,应是实在祛除不了的缘故。
顾长夏不觉一笑。他今天要是不喝酒,才是怪了。
不过无妨。
这点酒气,让今晚的他显得更迷人。
她轻仰起脸,柔情的吻便覆盖下来。
轻柔的吻彷如羽毛,既挠动她的心,亦在他心间荡起热流。
轻吻过后,置于她肩膀的手灼热。
他的呼吸在她头顶投下热气。“夜深了,睡吧。”
手指揪紧了些他的衣襟,她轻轻应了一声嗯。
雪花在窗外轻落,寒风刮起院中树木的冰凌碰撞出优美的音色。
落下的红纱遮挡大红高烛,轻红的光芒投下来曼妙红影。
并没有十分激情。
他们只是无比温柔地,把自己交付给对方,也将对方占i有。
不知何时,窗外雪花伴随一阵阵雪粒子,沙沙作响,恍如一曲曼妙歌谣,自内二外,蔓向他们心海。
海面柔波渐渐化为呢喃,这呢喃声渐渐止了。
夜晚和平而宁静。
静谧中唯余沙沙雪声,从黑夜中潺潺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