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扶月。”声音低沉微哑。
苍白到没有人色的脸颊,冷汗细密爬满额角。
虽闭着眼睛,那病弱面容,却难掩贵公子的雅致之姿。
从小圣女的对他的称呼,顾长夏猜测,这人可能是那位修炼走火入魔,成了废人的前太子扶羽。
“太子哥哥,我带人来救你来了。”小圣女轻柔地擦去男子额角的冷汗,浅浅的声音,又温柔又怜惜。
那男子闭目不语一阵,微微睁眼看了过来。
他视线在顾长夏二人流转了一瞬,忽然启唇轻叹一声。
“劳烦二位了,我这身子我自知,已是个废人…”他摇摇头,“二位还是请回吧。”
他这神色,已然是有了死志。
小圣女听他如此说话,忽然抱起脸转过身去哭得特别伤心。
扶羽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她的后背,眼神微微看过来,有送客的意思。
顾长夏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她接到大师兄来信前的她自己。
那时,她也已准备赴死了。虽悲哀,却也平静。
一如此时,眉眼淡淡的这男子。
她走过去。“或许我可以帮你看看,万一能救呢。”
她询问的语气。
男子深灰的眼眸微微看了她一眼,苍白脸颊露出一丝浅淡笑意,伸出了手腕。
他眼神之中,绝无一丝庆幸。仿佛明白,她这么做也不过徒劳无功。
顾长夏扣住他脉门,灵力查探时,那小圣女总算不敢哭了,擦着泪眼,转过身来,紧张而哀切地盯着她。
仿佛她是那一根唯一的救命稻草。
顾长夏灵力查探完了以后,忍不住道:“抱歉,我还要查看一下你的气海。”
小圣女高兴极了的神色。“你看,她很厉害,她知道你的病症在气海!”
扶羽怜惜地瞥她一眼,随后冲顾长夏微微点头。
掀起他衣襟的是小圣女,她纯真小脸没有一丝羞意。
鸠南之民果然民风开放的多,不比修真界。
这会儿换大师兄,他一定脸颊已经红了。
此时大师兄微微背转身去,很有些非礼勿视的君子风范。
扶羽见他如此,居然还展颜微微笑了笑。视线掠过顾长夏时,倒是有些奇异之色。
仿佛她这么不怕羞的修真界女子,他还没见过。
顾长夏金针检查过他的气海后,又探查了丹田。
“稍等,我先想一想。”
随后,她站起身,走到大师兄身旁。
“如何?”大师兄神识问她。
顾长夏此刻表情相当一言难尽。“他跟你们一样,很会按照医书生病。”
大师兄黑亮视线看过来。
因为种种事情接踵而至,她倒真忘了跟大师兄说起医灸灵书的事。
“你可还记得当年卧龙峡谷的秘境?当年我与你在那冰冷的暗室之中,我得了一卷医书。”
顾长夏视线看过去,大师兄唇角梨涡微显,轻轻点了点头。
从他神色来看,他应该早已猜到她得了这机缘。却一直从未过问。
她最喜欢便是他这种性子,不觉深看了他一眼。
“如今的情形,这人命在旦夕,可能活不过半个月,我的针灸之术尚还不够精湛,冒险动手,或许…”
此人就会死在她手中。
虽然有些冷血,但考虑到那祭祀之血尚需要从小圣女这儿获取,她若医死了这位前太子,只怕小圣女不会再愿意帮她。
因此,她虽然想尽力,却也不敢贸然动手。
大师兄也想到这一层,略犹豫过后,便道。
“无论如何,要尽力而为,我们应尽到我们的心意。”
顾长夏心想,这也是她喜欢大师兄的原因,这是一位真正的至诚君子。
“好。”
她点头。
回转过去,顾长夏将自己的顾虑坦诚地说了出来。
“你这病,我确实有办法。不过我的医术还不够精湛,可能一着不慎,你便性命垂危,你们考虑看看,是否需要我下手医治。”
她看向二人。
小圣女有些不舍,死攥住扶羽的手,她想摇头,但却又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因此眼中泪水忍不住簌簌地落下来。
扶羽轻抚着她的面颊,将她泪水拭去后,深灰眼眸转向顾长夏,郑重点头。
“不管我是否能得救,扶月答应你们的事,绝不会食言,请吧…还未请教姑娘贵姓?”
“我姓顾。”
扶羽冲她抱了抱拳。“还请顾姑娘救我!”
顾长夏微微一礼,看了看四周有微风吹过的环境。
她指着殿内。“还是去大殿之中吧,需要动用金针之术。”
随即,她跟大师兄从储物戒之中掏出灯盏布置,扶月将松软的毯子和靠垫,摆在十来盏落地宫灯环绕下的中心,随即扶着扶羽落座。
顾长夏动手前,扶月忍不住投入到扶羽怀抱中嘤嘤哭泣。
扶羽轻柔地安抚她时,在她脸颊轻轻啄了几口。
那种亲吻,竟有些情人之间的缠绵。
顾长夏虽然心中觉得有些异样,但念及鸠南之地的民风,她也没多想。
静坐片刻后,顾长夏摆出金针袋在侧,一颗颗金针,以无比精妙的手法,施展开来。
大师兄与小圣女一前一后守卫在宫灯之外,两人都万分谨慎,不让一丝风穿透他们的灵力屏障,生怕灯盏闪动,晃动的光线影响她操作金针。
静谧的大殿,落针可闻。
唯余殿外暗河潺潺流水声,伴随一丝飒飒吹过的暗风偶尔穿过廊柱。
小半个时辰后,顾长夏狠狠松了一口气,前胸最危险的穴位渡过去了。
来不及擦汗,她安抚地叮嘱。
“最危险的阶段过去了,忍着点疼,很快就好了。”
扶羽俊脸苍白,大滴大滴汗水字他额角淌下。他只微微点了点头,此时应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
顾长夏深看他一眼,这人也是一条汉子。
转去后背,继续施针。
一炷香时间过后,最后一枚金针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