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上了那双惺忪暗沉的眼。
清早的晨光下,男人肤色极白,眼神被困意侵占,却仍带着锋芒。
四目对视。
世界忽然静止了。
只是,那双眼睛除了倦意,没出现丝毫意外,仿佛习惯了她的暴行,有些任命地被她摆弄着,甚至没带任何反抗的意思,只当她还在闹醉。
而后,男人睫毛重新覆盖住眼,暂时又没了动静。
宋知落神情稍稍一松,她半跪在他身侧,边小心翼翼地与被子作斗争,下一刻,沈清弦的手臂忽地抬起,压住她匍匐在上方的腰,连带刚刚解开的被角,将她重新扯入了怀里。
两人姿势一瞬间颠倒。
沈清弦身上很烫,沉烈的呼吸从上方压下,透出一声很沉的倦喃。
他的动作有些欲,霸道而亲昵,嗓音混着一丝沙:“......别动,折腾一晚上还没够?”
宋知落的注意力被他不经意的举动所占据,男人气息如碎雨,砸落在皮肤细幼的颈窝,一瞬间,体温明显升了起来。
随着两人靠近,宋知落对上咫尺间那张脸。
画面渐渐变得清晰。
沈清弦半边脸被碎发遮挡,背对着窗,狼尾发睡得柔顺不少,他的眉位很低,浓密且极具压迫性,眼型冷峻又薄情,此刻闭着眼,那层锋利感被削弱,薄光在他下颌处打上一层淡淡的阴影,薄唇微抿,睫毛纤细而浓恹。
与梦里的画面不同,男人怀抱温热强势,带了几分占有欲,手臂圈在她身前,仿佛只是制止住她不安分的小动作,又像是怕松开后,她就会偷偷跑掉。
晨光熹微,头顶的水晶灯穗拢着晨昏相交的朦胧倒影,如同一幅长久而静止的画页。
距离很近,宋知落甚至能听到男人的心跳,蓬勃而有力的跃动。
又过了一会儿。
这份平静没能持续太久,就被床头柜一阵铃声打破——
慷慨激昂的起床铃,伴随着字正腔圆的播音腔,简直可以称得上醍醐灌顶,震得刚刚还在脑中演练怎么溜出去的宋知落想刨个坑原地去世。
“轻轻地你已经睁开眼,”
“想要继续装睡的你,还没有勇气开始这一天!”
“醒醒吧!别睡了!既然醒来就别装作闭着眼!”
“说你呢别睡了!来感受青春赐予的力量吧!!”
“对抗起床不容易!生活给你爆发力!!”
宋知落:“......”
已死,勿念。
沈清弦睁开眼时,就看到一团背影正在拼命戳那个闹钟,他转了下脖子,撑着小臂往周围瞅了一圈,枕头早不知道哪去了,床上折
痕明显,身边有块小小的凹陷,是刚刚某人躺过的位置。
沈清弦抓着一团被子,坐起来。
还没说什么,宋知落直接捞起手机喂了一声,边低头找拖鞋,边装作接电话,头上还翘着两撮飞起来的呆毛。
她显然忘了昨晚怎么过来的,找不到自己的鞋子,也没敢继续停留,就这么光着脚,啪哒啪哒跑了出去。
进到自己的房间后,宋知落火速关上门。
脸上的烫意顺着脖颈向下,几分钟前被他碰触的位置,加倍烧了起来,完全不受控。
房间里也没看到拖鞋的踪影,宋知落暂时没精力管这些,她趴在床上,将整个人埋进被子里,平复了好一会儿。
然后给江玫拨了个电话。
江玫接得很快,问她有什么事。
“我们几点出发?”
江玫:“十点的飞机,去录练习生啊,你忘了?”
房间的床上,鼓起了一个小山包,从外边看只露出几根雪白的脚趾,像只缩进壳子的蜗牛。宋知落一动不动地:“哦,那我现在下去等你。”
“不急,我开过去还得半天呢,你慢慢来。”江玫说:“你怎么起那么早,今天大年初一,我还以为你要赖会儿床。”
说起赖床,她瞬间又想起了刚刚社死的起床铃。
这时,门口传来几声动响。
宋知落拉住被子边,将脑袋露出来。
电话里,江玫打了个哈欠:“行了,不出意外你四十分钟后就能看到我。”
敲门声又响了几下。
江玫见她没回复,喂了声,“没其他事,我先挂了?”
与此同时,宋知落拉开了门,对那头啊了一声:“你说现在就下楼啊?你快到了是吧。”
江玫:“???”
小姑娘头发睡得乱糟糟的,脚光着,踩在地板上,大概是有点儿冷,脚丫柔软白皙,此刻微弓着,趾尖蜷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