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来云伦小区的目的,就是找出那只活鬼。
冉绮:“咱们要怎么找?全小区挨家挨户搜吗?”
傅含星:“江先生推算出了那只活鬼所在的单元楼,我们先去那栋单元楼搜查。”
这栋单元楼有六层,十二户,因是老小区,还没有电梯。
要爬六楼,挨家挨户敲门检查,冉绮想想就累。
可惜活鬼不是鬼,如果它想要隐藏自己,就算是芳芳姐也找不到,
不然她就让芳芳姐找了。
冉绮一脸苦相,跟在傅
含星身后敲响第一户门。
101的房门打开,一名中年男人穿着背心问:“你们找谁?”
傅含星不方便暴·露特殊身份,道:“你好,我们是街道办来检查各家住户管道的。”
中年男人又问穿着和他们明显不同的江遣欲:“他是谁?”
冉绮从善如流地道:“他是管道师傅,现在街道考虑重新规划管道,他是来做规划的。你看他还带着电脑呢。”
中年男人点头表示了解,让他们进屋。
傅含星和江遣欲悄然观察着屋内情况,然后去厨房和卫生间检查管道。
冉绮不去,她往客厅一坐,开始和中年男人唠嗑:“叔叔,你最近经常在家吗?”
中年男人正在吃早饭,啃着油条道:“怎么可能经常在家,我要上班呢。昨天晚上到十二点才回家,今天早上五点多就醒了,哎,年纪大了睡不着。”
冉绮感叹道:“那你好辛苦啊。最近这里不安全,每天那么晚下班,叔叔要注意安全,尽量和别人一起走呀。”
她给人感觉太无害,太真诚。
说没两句,中年男人就毫不设防地道:“我本来是和别人一起走的,就是住楼上301的那个小孙,他跟我在同一个厂当保安,还是我介绍进去的呢。小伙子人不错,就是脑子不怎么聪明。上个星期从楼上摔下来,把手和腿都摔断了,还是我和他妈一起把他送去医院的。”
“他现在请假休息,我每天就一个人上下班了。你还别说,我这两天晚上一个人下班的时候,还真有点害怕,以前从来不怕的。”
冉绮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他是什么时候摔下来的?怎么摔的呀?他家困难吗,我看看回去可不可以给他申请个补助。”
一听要帮忙弄补助,中年男人开始知无不言,“就是上周六,他说是看到有猫被卡在六楼空调架上,他想去救,一不小心自己摔下来了。还好没摔死,不然他妈也活不下去了。”
“他爸爸去世早,他妈妈一个人把他拉扯大,他有工作但是赚不了几个钱,他妈干保洁,早出晚归,也挣不了多少。”
“现在从楼上摔这么一下,他妈每天要照顾他,没法儿出去工作,进医院还花了一大笔钱。他妈妈自己身体也不好,一直舍不得去医院,天天吃止痛药硬扛着呢。他们家是真困难,要是能弄个补助那真是要感谢你们。”
中年男人提前代表他们家向冉绮表达了感谢。
冉绮道不用,继续跟他闲扯,心想江遣欲和傅含星怎么还不出来,这两人该不会真在检查管道吧。
和中年大叔继续聊301小孙十分钟后,傅含星和江遣欲终于出来了。
冉绮和他们一起离开,中年大叔还出门送,道:“麻烦你了小姑娘,上点心哈。”
冉绮点头笑道:“你放心,我尽量帮忙。”
中年大叔连连点头关门。
傅含星不解地问冉绮:“帮什么忙?”
冉绮颇为得意,“就是借帮忙套个话,我们不用一户一户查啦,直接去301看看吧。”
她往楼上走去,发现江遣欲走在她前面上了楼。
她震惊道:“江先生又推算出来了?”
傅含星点头:“活鬼现在是人的身体,他吃下那么多人肉,消化后肯定要排泄出来。”
冉绮一脸恶心,悄悄远离他俩,“你们掏马桶了?”
傅含星连忙否认:“当然不是!我们是隔着管道检查管道内有无活鬼的能量残留,根据一楼管道的能量残留量,可以推断他大致住在几楼。”
冉绮这才收起嫌弃,又一脸期待地问:“那是不是301?”
傅含星笑道:“是。”
冉绮开心地像考试得了
第一,蹦跳了下,嘚瑟道:“我也很厉害。”
“是。”傅含星看着她笑。
她确实很厉害,什么七大姑八大姨,她都能套话。
他们一个眉飞眼笑,一个含笑注视。
江遣欲站在楼梯拐角处俯视着他俩,眼神微冷,“上楼。”
傅含星不再嬉笑,正色应是,跟上楼。
冉绮也雀跃地跟上。
不用挨家挨户搜查,她是真的很开心了。
到达301,冉绮上前敲响房门。
门内有人连声应:“来了来了。”
还时不时发出咳嗽声,但过了好一会儿,才打开门。
开门的女人身上散发出一股汗酸,穿着花布短袖,头发凌乱地扎着。
她就是小孙的妈妈。
听101中年男人说,孙妈妈今年才四十出头。
但看她头上的白发和沧桑的面容,像六十岁的人。
冉绮放柔了语调,道:“我们是街道办的,听说了你们家的情况,特意来核实。核实之后我们可以为你们向上面申请一个补助。”
孙妈妈一听,立刻侧身请他们进门,“不好意思,我家有点乱,很久没收拾了。”
冉绮道没事。
他们家确实很乱,房里充斥着各种杂物垃圾堆积的怪味。
由于通风不好,怪味中还有一股发酵的气味。
江遣欲进门便确认了活鬼所在,对傅含星轻轻颔首。
傅含星上前问道:“你儿子呢?”
“睡觉,他最近精神不太好。每天都要睡很久。”
孙妈妈请他们先坐,打开一间房门,探头进去慈爱地道:“儿子,儿子?街道办派人来看你了。”
“妈,你让他们等会儿。”
门内是正常年轻男人的声音。
孙妈妈应声,回头道:“我儿子刚起床,要换衣服呢。”
江遣欲道:“听说你儿子从六楼摔下来,恢复得这么快,能自己换衣服了?”
他很有上位者的气势,一听他开口,孙妈妈就拘谨得像被训斥的员工,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我儿子腿摔得比较严重,手还好。一只手骨折,另一只手只是擦伤。”
江遣欲低头在平板电脑上写了几行字,冉绮和傅含星都看到了。
——撒谎。
——这只活鬼的恢复能力,智商,学习能力都超出普通活鬼,是否有特殊能力未知,特殊能力是什么未知,有可能涉及记忆篡改方面,将不合理的事伪装成合理。
傅含星抬手抓抓头发,表示看到了。
江遣欲手顿了顿,又写上:
小心。
冉绮摇头晃脑表示知道啦,看上去像只是在活动脖子。
孙妈妈去厨房端来杯子和水,“你们先喝点水吧。”
水是滚烫的开水,倒入杯中,飘出白色雾气。
冉绮善气迎人地道谢,接过水杯说太烫了,把水放在一旁。
她不敢喝。
孙妈妈撒谎,是因为她已经看出儿子异样,却仍然想维护儿子,还是她已经被活鬼控制了?
无论是哪种,孙妈妈给的东西都不能碰。
孙妈妈不善交际,冉绮有意和她说话,套出些重要信息。可她总是心不在焉。
冉绮能感受到,她此刻心心念念着屋里的儿子,像在担心什么。
说话间,屋内终于传出小孙说换好衣服的声音。
冉绮、江遣欲和傅含星进入屋内。
小孙房间被整理得很干净,装修和客厅的老旧完全不同,可见孙妈妈有多爱他。
小孙靠在床头,穿着短袖。
他
脸上皮肤光洁,一只手打着石膏,另一只手裸露出的皮肤也看不出任何伤痕。
孙妈妈端来两张椅子让傅含星和江遣欲坐。
冉绮没地方坐,孙妈妈道:“你要不坐床边吧?”
冉绮委婉拒绝:“这不太好吧。”
傅含星站起来,道:“你坐我这儿。”
有懒偷冉绮是不会谦让的。
她立刻坐过去,没骨头一样趴在椅背上,傅含星以保护姿态站在她和江遣欲身边。
孙妈妈飞快瞟了眼床上的小孙,没说什么。
冉绮开始装模作样询问小孙家庭情况,从小到大的经历等。
她想让小孙暴露破绽,让孙妈妈清楚这已经不是她的儿子了。
然而小孙对答如流,孙妈妈在一旁听着,也没有任何异样。
冉绮和他聊了半小时,小孙连一丝诡异的表情都没露出来,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伤后虚弱的人。
冉绮难得感到挫败。
这还怎么对小孙下手?
她对傅含星和江遣欲使了个眼色,站起身道:“你们和小孙谈谈吧,我有话要和孙妈妈说。”
傅含星会意。
迂回不成那就直接来硬的吧。
冉绮在心里对孙妈妈说了声抱歉,带孙妈妈离开卧室,将房门锁上。
刚和孙妈妈一起走到301大门处,房内猛地传出“砰”的震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撞上了墙壁。
混乱的响动接二连三,此起彼伏。
孙妈妈顾不上冉绮了,大喊着儿子冲向房间。
然而门被从里面反锁了。
孙妈妈心急如焚,用力拍门:“你们是什么人,放开我儿子,别伤我儿子,你们什么人……”
她喊着喊着,哀痛地哭嚎:“别伤我儿子,别伤我儿子啊……”
她不断重复这句,冉绮上前哄骗她:“孙阿姨,我们没有伤害您儿子,他们是想把你儿子带去治疗,抬你儿子的动作可能不太稳,撞到什么,门不小心被反锁上了。您要是不放心,待会儿等他们出来,您跟我们一起走,好吗?”
“我不跟你们走!你们是什么人,我要报警,我要报警……”孙妈妈六神无主,浑浊的眼里不断流下泪来,去桌边拿起电话拨打。
冉绮不怕她报警,毕竟他们的行动是官方知道的。
不过她还是走过去,不停地劝孙妈妈,“你要是不信任我们,待会儿警察来了,你让他们陪同我们走一趟,好不好?”
孙妈妈不听,不断地拨打电话。
冉绮听见听筒里传出声音说电话已欠费。
孙妈妈一愣,摔下电话一屁股坐在地上,绝望地恸哭:“杀人了,杀人了!你们想要什么啊,我们家只有我们母子相依为命,我们什么都没有啊!”
冉绮挽住孙妈妈的胳膊扶她起来。
孙妈妈也许是干粗活多了,手臂略硬,好像长满肌肉。
冉绮低头看了眼她的胳膊,没看出异样,倒是看到桌旁的垃圾桶里堆满了药瓶,没有其他生活垃圾。
这些药瓶很多是同种药,有些看着还新。
药瓶上显示一瓶100片。
冉绮若有所思地扶起孙妈妈,门内的动静也终于平息下来。
孙妈妈立刻甩开冉绮去拍门。
傅含星将门打开,扛着一个用被子裹住的东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