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少女端坐在自己身前,见她面色有异,也放下筷子。
“怎么了?”
经过这些天的接触,她发现,安翎郡主是一个性子不错、极好相处的人。
“我……”
兰芙蕖将袖口往里掖了掖,轻声,“我好像听见鞭子声了。”
叶朝媚给她夹了一块排骨,岔开话题:
“这道菜是应槐做的,你尝尝,你这么瘦,就应该多吃点肉。”
又是极响烈的抽鞭之声。
兰芙蕖的睫羽轻颤。
她咬着唇,看着碗里的米饭与排骨,听着那鞭子落在人身上,忽然感觉到很害怕。她也不知自己在怕什么,沈蹊已经免去了兄长的四十道鞭子,还说只要自己让他开心、他就不会苛待兄长。
可她还是害怕。
或许是在担忧兄长。
或许是天生的畏惧。
她胆子小,这直烈烈的鞭声落入耳中,也像是在抽打着她身上的肌肤,让她生了几分共情。
见状,叶朝媚放下筷子,温声:“你在担心兰旭吗?”
“是。”
也不尽然是。
兰芙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叶朝媚想起沈蹊在昭刑间受过的鞭刑。
而兰旭只用挨这十道鞭子,相比之下,简直是不值一提。
于是她又出声,安慰了小芙蕖几句,忽然,一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让叶朝媚压下声音,试探性地问道:
“兰芙蕖,我说如果,如果今日受刑之人不是你兄长,而是沈惊游,你也会这么害怕、这么提心吊胆吗?”
兰芙蕖想也不想:“当然会。”
安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兰芙蕖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突然这般发问。
但一想到这火辣辣的鞭子落在沈蹊背上,她也忍不住眼眶发涩。
见身前少女微红了眼眶,安翎更不忍心告诉她真相了。她微微倾了身子,又给她夹了一块排骨。排骨刚夹到碗里,只听这五十道鞭子终于罚完了,一阵空隙,又是噼里啪啦的抽鞭子之声。
兰芙蕖在心里头数着。
一、二、三……九、十、十一……
不是兄长。
什么时候轮到兄长?
她不敢往下听。
此时此刻,她很想冲到沈蹊身前,告诉他,只要能免了兄长的罚,要她怎么样都可以。她可以乖乖听话,可以顺从他。
她浑然不知,沈蹊这边,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的人。
全程,他都冷漠地站在一边、冷眼瞧着。男人面上没有过多神色,他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旁观者,漠然地注视这一切。
应槐发号施令。
直到那人被架上来。
兰子初穿着一件极薄的白衫,这两日的牢狱生活让他的面色看上去十分憔悴。见着沈惊游,对方神色也是平淡无波,一双沉重的眼皮稍稍掀了掀,望向那长身鹤立之人。
一袭银盔。
更衬得对方十分冷厉。
应槐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对于兰旭是不是奸细,沈蹊自然有考量。但他这次只打算抽对方鞭子,抽完就放人。
不审,也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