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子规看向他，眼睛里露出茫然的表情。但很快，他便恍然大悟：“哦，你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学校那边请假还顺利吧……”

钟故园：“请假很顺利，教授给我批了三个月的假。”

钟子规有些担心：“请这么长的假？”

钟故园：“我不清楚爷爷现在是什么情况，要不要陪护，就干脆请了个长假。国外学校要比国内宽松一些，实在赶不上期末的话我休学一段时间回去再继续念书也行。”

钟子规又看了眼病床上的钟老爷子。

钟老爷子仍旧双目紧闭，但即使如此，钟子规脸上还是习惯性的显露出几分畏惧。

他把搭在臂弯处的外套扯起来披在自己身上：“去阳台上说吧，别吵到你爷爷。”

钟故园：“……好。”

实际上，不管是钟子规也好，钟故园也好，他们都很清楚：钟老爷子现在正在昏迷中，他们就算当着老爷子的面放摇滚乐，他都未必会被吵醒。

医院阳台装着三面防护窗，可以透过窗户看见对面x大附属医院的大楼。

钟子规到阳台上后神情放松了一些，垮下肩膀有些疲惫的靠在窗台上。

钟故园：“医生怎么说？”

钟子规摇头：“医生说不太行了，也就这两天吧，让我们先准备后事。”

钟故园：“……没有余地了吗？”

钟子规苦笑：“我们家什么条件？但凡有点办法，早就用了。现在也就是靠各种手段给老爷子吊着一口气而已。”

“故园啊，爸也不瞒你——看着老爷子那副模样，我都想干脆别给他吊着那口气了，至少让他清醒的，体体面面的走，也强过现在这样子。”

钟故园沉默不语，转头看着窗外。

钟子规理了理自己皱巴巴的衣领，道：“叫你回来，一是为了筹备你爷爷的葬礼，二是为了遗产的事情。”

钟故园不想聊这些，秀气的眉蹙起，食指敲了敲窗台，语气比平时更急躁些许：“等葬礼之后再谈遗产，爷爷现在还没走呢。”

“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个。”钟子规叹气，道，“但你不爱听也没用，你爷爷都安排好了，遗嘱是之前就写好的。”

“公司的股份都留给我了，另外一些你爷爷的……”

钟故园转身往外走，没有给钟子规把话说完的机会。钟子规没办法，只好追着他回了病房——病房里有护工，钟子规便不再谈论遗产的事情。

钟故园上前接过护工手里拧了热水的毛巾，低声：“我来吧，你告诉我要怎么弄。”

护工连忙在旁边指导起来，钟故园有模有样的帮着给钟老爷子擦身。

钟故园想留下来替钟子规的班，却被钟子规赶了回去。

钟子规道：“你想替班明天再来也不迟，今天先回去看看你妈，她自从知道你要回来，连着念了好几天，别让她担心。”

钟故园没办法，只好先开车回去。

车子开进别墅区，从隔壁家门前绕过去时，钟故园从车窗处往外看了一眼：二楼那扇窗户的玻璃还破着。

因为白天的缘故，反而看得比那天晚上更清楚了，阳台上的碎玻璃都在太阳底下折着光，有些刺眼睛，也没有请人来打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