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故园：“你没事吧？”

少年手足无措，蜷了蜷手指：“没……没事。”

周阿姨按开了大灯，纯白的灯光霎时将每个角落都照得纤毫毕现，不复刚才声控灯柔和光芒下若有若无的古怪气氛。

少年端着托盘的手垂下，手背因为过度用力而绷起青筋，指节撑着皮肉，修长又白皙。

地面那些碎玻璃被这高瓦数的灯一照，反射的碎光变得更加强烈，扎得钟故园眼睛和脑瓜子都痛。

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抬脚抖落自己拖鞋背面溅到的一些玻璃碎渣，转而向周阿姨解释：“不小心撞到了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周阿姨看见钟故园嘴里含着温度计，顿时又是一阵大惊小怪：“怎么含着温度计呢？生病了呀？哎哟，这才一天的功夫。”

她伸手去摸钟故园额头，那少年趁机退了两步，低头就要去捡地上的玻璃碎片。

他刚蹲下去，头顶便传来青年微哑的声音：“你别捡了，小心扎到手——你叫什么？”

少年伸出手去捡东西的动作愣住。

他有些不适应，呆了数秒，慢吞吞抬起头，目光谨慎扫过青年秀美的脸——随即他意识到钟故园没有丝毫要责备自己的意思，才开口：“余然。”

钟故园笑了：“你就是余然啊。”

少年：“……？”

周阿姨把温度计从钟故园嘴里抽出来，又锤了一下他的肩膀，没好气：“出去读几年书，怎么和外面的五脊六兽的小混混一样说话？什么叫‘就是余然’啊？”

钟故园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缓和语气，笑眯眯一拍余然肩膀：“我是钟枌榆的哥哥，钟故园——你和枌榆一样喊我哥哥就好了。”

余然沉默片刻，乖乖开口：“哥哥好。”

钟故园：“你别在这站着，小心碎玻璃扎脚……来我这边。”

他人已经走到了楼梯边，见余然还站在玻璃堆里，便朝余然伸出手，示意余然过来。

余然看着钟故园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愣了愣。

周阿姨：“故园说得对，你们小孩子家家的扎到脚可不是闹着玩的。去故园那边吧，这边地板我来收拾……故园啊，你也快点去把衣服换了，等会我拿退烧药给你。”

钟故园应了周阿姨一声，但眼睛仍旧望着余然。

赤白灯光自上往下照得余然皮肤也雪白，唯独高耸眉骨于眼窝处落下的阴影，又显得那张脸明暗交界格外分明，甚至于出秀得有些浓墨重彩。

蓝白间色校服笼着少年刚抽芽的修长身形，他浓长眼睫下那双深色瞳孔中泛出了更加明显的蓝色。

他抿着唇，脸上露出一种犹豫又忍耐的神色。片刻后，余然伸出手，手掌搭上钟故园手心。

少年人的身体素质很好，轻盈的往前一跳，跳出玻璃渣的范围后，还回头去看身后打扫玻璃渣的周阿姨。

他们闹出的动静惊动了其他人，很快旁边的房门也打开，钟枌榆探出脑袋，乌溜溜的眼睛往走廊上一扫，又投向钟故园：“哥！”

钟故园顺势松开余然的手，轻轻一推他肩膀，往钟枌榆房间门的方向推。

余然身体因为惯性往前走了两步，又扭过头去看钟故园——钟故园那张因为发烧而泛红的秀丽面容上仍旧挂着笑，道：“去玩吧，我不打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