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问:“徐老师,这画是什么意思啊?”
徐澜没有直接回答,只说:“每幅作品在完成的那一刻,如何评说就都交给观众了。”
阮乔心有戚戚,和徐澜告别后仍一步三回头,这一下午的经历也太奇妙了。
先是看了一直约不到的画展,又见到徐澜本人,竟然还能和偶像共同作画,画意相通不说还得到了小小表扬!
这一切在今天之前他做梦都不好意思想到。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身边这个男人。
“先生,谢谢你。”
阮乔仰视着秦濯,夕阳在男人背后散出瑰丽的光芒。
他有种错觉,似乎以后还会对秦濯说更多的“先生,谢谢你”。
“不用谢我,”秦濯语气很淡,带着点阮乔不懂的语气,“和你心意相通的是徐澜那个家伙,你们搞文艺的都喜欢敝帚自珍不讲给别人听吗?”
好好的怎么又生气了呢,阮乔不理解,但还是老实解释了一番:“我是觉得,风铃草,寄相思,如果小鱼想和飞鸟说话怎么办呢?有了风铃草,晃一晃,他们就能听见对方了。”
合着就是无线电话,秦濯嗤笑:“想通讯为什么不用手机?”
阮乔顿时脑补出小鸟嘴戳着手机键的诡异画面,退散退散!
“因为有些思念只有风铃能送,手机送不到!”
“怎么送不到?”秦濯故意找茬似的,“我们有防水手机。”
“……”
阮乔都无语了,他要是反驳鱼和鸟怎么说话,恐怕秦濯就要说他可以开发什么声波语言转换器了吧。
阮乔总结:“你真不浪漫!”
秦濯不以为意:“大人都不浪漫。”
又借机讽刺他是小孩呢,阮乔气鼓鼓地拽帽绳,说:“没错,你就是《小王子》里面奇形怪状的大人。”
“那你是什么,小玫瑰?”
秦濯声音带着慵懒的笑意,一副吃饱了调笑小朋友的模样。
但阮乔这次没回嘴,反而看着还有点失落,他说:“我不是。”
秦濯:“怎么不是了?”
阮乔:“只有在有小王子为她放玻璃罩的时候玫瑰才是玫瑰。”
秦濯:“那如果小王子走了呢?”
阮乔:“她会在宇宙射线中变成齑粉。”
秦濯失笑,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工夫陪一个小屁孩瞎扯废话,一会儿浪漫得鱼雁传信,一会儿又宇宙射线……
小孩子家家的天天都想点什么。
走到门口,人们都在告别,一位女士揽着来接自己的男人,甜蜜地和朋友介绍:“这是我先生。”
阮乔忽然想起秦濯让他换个称谓时那个莫名其妙的笑。
老流氓。
阮乔往副驾的车门走,却被秦濯揪住外套帽子塞进了后座。
“唐特助呢?”阮乔问,他就感觉今天少了个温柔靠谱的人。
秦濯瞥他一眼,说:“去替我出席私募酒会了。”
阮乔愣了一会儿才明白其中关联。
唐礼之前和他说过,秦濯除了晚上应该不会找他,除非是要携伴出席一些酒会,因为懒得应付一个个扑上来的人。
所以秦濯中午和他打电话让他来公司,应该本意是要去参加这个酒会的吧。
阮乔心里有点复杂。
秦濯这个人虽然嘴坏手贱不知羞,但其实从没有真的强迫过他。
宿舍失火那次是他主动找秦濯达成协议,而秦濯不仅把钱和唐特助借给他,还在暴雨天把他带回家,鼓励他转板绘,甚至在知道他难过的时候放下原定计划带他来看画展。
秦濯有什么义务做这些呢?
也许他也只是一个嘴硬心软的奇怪大人吧。
阮乔搓搓脸,想和秦濯说这段时间真的很感谢他。
还没开口,司机问:“秦总,晚上去哪?”
秦濯说:“曼嘉。”
阮乔所有刚刚萌生出的温热心意在听见这两个字后都凉了下来。
曼嘉酒店,是他第一次和秦濯发生关系的地方。
现在这个时间,秦濯带他过去还能干什么呢?
阮乔突然释怀了。
也许秦濯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在漫漫长夜里,他能好好尽自己的义务罢了。
而长夜,正在向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