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失血i/疯狂

绮月静等着他笑完,对上老人浑浊又不忿的眼神——刚才在他身上的那种平静和镇定自若,好像一下子就被撕破了。

“真狠心啊……真狠心啊!”

老人使劲锤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齿道:“我替他干了那么多肮脏的事情,只是出了一点小差错,他就要来处决我?!”

他?

琴酒?朗姆?还是……boss?

绮月继续试探,冷笑道:“引来条子也是小差错?”

老人抓着桌沿,疯狂地挥舞着手臂,

低吼道:“我可以想办法应付过去的!只要给我一点时间!给我一点时间!”

绮月暗自皱眉。

怎么回事?朝雾宗司不知道是自己的儿子掌握了新型/麻药的证据?还是……在她这个“处决者”面前保护儿子呢?

看着老人的愤怒眼神,绮月想着组织无情无义的作风,生硬地道:“给你时间?给你时间你就一定能处理好吗?这中间损失的组织的利益,你又拿什么来还?”

“哼……说白了,就是把我当弃子!”老人颓废无力地靠回沙发里。

他这一副放弃挣扎的样子,反倒是让绮月不知道怎么办了,总不能真杀了他吧。

摩挲着匕首的把柄,绮月想着该怎么继续下去,却听到老人喃喃地自语:“也是,他对你父母都没有留手……”

“……什么?”

绮月先是愣了一下,等听明白这句话后,瞳孔骤缩,高跟鞋使劲蹬了一下地面,冲到老人面前,一把抓起他领口,厉声逼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他是谁?我父母的死不是意外吗?!”

“咳咳!意外?”老人被迫仰着身子,看着神情焦急狠厉的女人,忽然笑起来,愉悦地反问,“说是意外,你自己信吗?”

绮月紧紧咬着牙,呼吸急促着,头发散乱,茶红色的眼眸宛如泣血一样,一眼不眨地狠狠盯着老人,想要生吃了他似的。

老人面对恶魔一样的女子,拍着沙发肘,哈哈大笑道:“回答不出来了?说相信,怕是不得不信吧?就像宫野家那两个一样……咳咳咳!”

难道宫野夫妇的死?

绮月心中骇然,冲动之下,将匕首抵在老人的脖子上,再次逼问:“他是谁?我父母是怎么死的?!说啊!”

老人艰难地咳嗽了两声,然而刚说出两个字:“他们——噗!”

黑血从口中涌出,气息迅速消减下去。

“这……”绮月一惊,下意识地将匕首拿开,松了手,老人的干瘦身躯顺着沙发滑了下去。

“等等!”绮月又连忙抓起老人的衣服,拼命地晃他,“朝雾宗司!回答我!先告诉我答案!”

“在……”老人张了张嘴,绮月趴在地上凑近了去听,却只等到老人瞳孔慢慢涣散,失去焦距,最终没了生机。

“……”绮月怔愣着,有一瞬间的茫然,颤抖的手指去试探朝雾宗司的脉搏。

没有。

专业知识告诉她,没救了,人死了。

甚至她能直接判断出是因为某种毒。

但……有什么用?

答案呢?

她要的答案!她父母的死是怎么回事——

“混蛋!!!”

一挥手,匕首狠狠扎进地面上,绮月咬着嘴唇,满心的愤懑和仇恨无处发泄,盯着朝雾宗司的尸体恨不得捅一刀!

冷静……先冷静下来……

绮月抚着心口,闭眼做着深呼吸,停电还没结束,她在台灯的光影下不停地喘着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们父母的死一直存疑。

她知道,明美知道,甚至志保也知道。

……可就像朝雾宗司说得那样,当时年龄尚小的她们需要生存,组织捏死她们不用费什么力。

她的母亲,明美和志保的母亲,对她们说的最多的话:活下去。

哪怕浑浑噩噩的,哪怕……手染鲜血。

这是母亲对女儿最卑微的请求。

所以,不能探寻,不能深究,甚至都不可以去想,一旦露出一丝对组织的愤怒,这对她们、她们身边的朋友,都将是灾难。

一开始这么劝着自己,不要想。

可时间一长,就真得不敢去想了。

但她怎么能忘记这么重要的事。

她怎么可以不想。

她为什么要害怕逃避。

她忘了父母的痛苦了吗。

她为自己复什么仇。

她有什么脸为自己复仇。

她——

好痛。

等绮月回过神来,匕首已经扎进了自己的大腿,鲜血顺着香槟色的礼服汩汩流出,染红了衣服,漫延到了地板上,甚至沾湿了朝雾宗司的衣服。

腿上的痛感一阵有一阵没有,心脏反而疼了起来,绮月喘咳着,麻木地把匕首□□,丢在一边,去翻朝雾宗司的身上。

混沌的大脑中竟然还有一丝清醒:

人死了,警察就要来了。

她得先找找这人身上还有没有线索。

然而这一丝清醒却提醒不到绮月“等下警察来了她该怎么办”。

站不起来,她趴在地上,胸腔重重起伏,狼狈地翻完朝雾宗司身上,开始翻周围,但这里是酒店的休息室,属于朝雾宗司的东西很少。

只有……

绮月看向沙发边斜放的拐杖。

拿过来摸索,竟然真的在上面找到了开口。

绮月从里面倒出两枚金币。

两枚印有乌鸦图案的纯金金币。

这是什么?为什么要藏在随身的拐杖里?是组织的东西?会是线索吗?乌鸦和金币,有没有可以想起的线索?快想想、快想想……

借着台灯的光,绮月拿着金币疯魔般得翻来覆去地看,直到屋里的灯“啪”突然全亮了起来,晃了她的眼,让她条件反射地闭目。

再次睁眼时,绮月就看到闪闪发光的金币,满地的鲜血,和失去生机的朝雾宗司。

一切都清清楚楚。

“……”

眼前开始闪动起黑色的噪点。

心口宛如炸裂开一样,绮月咬破舌尖,刺痛惊醒了自己,先把金币藏在胸前,她抖着手指,重新恢复微型耳麦的通讯。

“绵星绮月!”

听到的第一句就是忍耐着焦急和怒火的训斥。

“为什么擅自断了通讯?行动结束了,你在哪儿?”

“我……”

扯下头绳,勒紧大腿的伤口之上,做完这些,绮月就彻底没力气了,想张口,声音却比想得要低微。

“嗯?”那头的人非常敏感地察觉到了异样,音调抬高地叫道,“绮月?绮月!你在哪儿!”

绮月撑不住,扶着地板慢慢侧躺下去,地板上黏腻的液体染上白皙的皮肤,宛如烙印一样烫人。

“我……没杀人……”

“什么?绮月我听不见,你先说你在哪儿!”

绮月听着耳麦里乱糟糟的动静,黑暗模糊的视野中,听觉反而奇异地好了,她似乎听到了诸伏在说“查定位”,听到了其他同事的七嘴八舌。

还有他。

“tsuki,”男人深呼吸,嗓音忍耐着,温柔地哄道,“你乖,你跟我说话好不好?你说话……”

绮月翻了个身,平躺着,闭着眼大口喘气。

“我说……我没……杀人……”

后面的声音就听不见了,绮月只记得很吵,意识迷离的最后时候,听到了休息室大门被狠狠踹开。

“绮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