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陆:“?”
意识到对方身份的那一瞬间,她都已经做好死在这里的准备了。
假如穹冥仙尊对各种阴谋诡计都不屑一顾,那他发现有外人入侵静心宫,或许就会一剑杀了,也不再追问。
现在,他好像是在认真回答自己的问题?
苏陆愣了一下,赶忙道:“不多不多,毕竟我不是你们万剑宗的人,而且我是偷偷溜进来的。”
眼下的情况,貌似她可以骗他,说自己是经过准许的,自己与万剑宗的长老们做了一笔交易。
——但若是那样,这里会有其他修士守着,而非是空无一人的状态。
再说没有宗主的许可,他们大概也不会冒然同意。
所以她干脆实话实说了。
苏陆并没有在对方身上感受到怒意。
甚至比起惊讶,他眼中的情绪更趋近于了然。
仿佛看到她在这里,某个疑惑就被解答了一样。
门口的人不再与去纠结报酬多少的问题,好像默许了她的行径。
他看向殿堂内的锻空炉,下方的黑红火焰平息了大半,不复被激活时的凶猛疯狂。
“……那。”
旁边伫立的年轻半妖小声开口,“晚辈告辞了?”
一边说一边轻巧地迈步,向大殿外面走去。
两人擦肩而过。
苏陆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她走出去一段路,再回头观瞧,依然能望见伫立在门口的高大背影。
“……”
事情真是一波三折。
进入锻空炉之前,潜入武神山的过程相当顺利,并没有任何意外,这都让她有点不敢相信。
但当她以为自己能悄无声息完成这件事时,又迎面撞上了正主。
“而我觉得我可能要死了的时候,人家又根本不在意。”
苏陆在玉简里写道,“总之是圆满结束了。”
慕容冽只给出一个十分简短的回复,让她在返回明月城前小心行事。
她收起玉简,翻墙离开了静心宫,忽然望见四面八方飞来数道彩光,连忙绕开了天仞峰峰顶的主路。
那些人都是为了宗主而来。
他们感应到穹冥仙尊的灵压,因而汇聚到静心宫门口求见。
苏陆在另一条静谧的山路岔道上,遥遥回望着宫殿正门处聚集的人群。
他们情绪各异,从周身溢出的灵压就能感觉到,许多人感到由衷的欢喜,为他们宗主的实力更进一步。
也有些人在焦虑,因为宗主不在的期间,他们仿佛搞砸了一件事。
或者不止一件。
苏陆倒是觉得他们没必要担忧,因为那家伙看上去显然不在乎。
但无论情绪如何,他们的态度都十分恭敬,甚至有些人看上去不是来见上司,更像是要朝拜神明。
很快,诸多长老包括其他几脉的首座,都开始向天仞峰聚集。
他们在自己的地盘,所以不用刻意遮掩灵压,她也能一清二楚地感受到来人们的实力和位置距离。
苏陆越发放慢了脚步,拐向更为偏僻的道路。
她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想到诅咒解除,越发心情愉悦,甚至生起几分欣赏风景的雅兴。
更何况要维持完美的幻术和敛息状态,本来也不能走得太快,这附近仍然会有灵压一闪而过。
苏陆穿梭在天仞峰的幽深林路间,四处皆是削峰奇石,远方的山道上楼阁影影绰绰,云雾绕青嶂,流泉溅翠微。
“……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松柏疏林里的小径间,传来了两个万剑宗修士的轻语声。
“我也不知道,那钟声可真是挺吓人的……”
苏陆停下了脚步。
透过碧绿葳蕤的树影,依稀可见两道人影,手中提着巨大的木桶,从另一条小路拐了过来。
那只是两个练气境弟子,她并不担心她们发现自己。
但她感觉有些异样。
从那两人目标方向,传来一股极为微弱的,熟悉的阴属灵力的气息。
类似的气息,她曾在陷冰山感受过,只是如今与那时又有些不同。
以她现在的修为,已经足够分辨这一点差距,甚至能够大致推断出究竟来自什么东西。
苏陆思索片刻直接跟了上去。
那两个年轻的修士,都只有二十多岁,腰间挂着寻常的铁剑,脚步轻快地走在布满苔藓的湿滑山路间。
她们穿过一条长长的曲折石径,两侧丛林丰茂,尽头是一些略显老旧的屋舍,那些空空荡荡的旧房子环绕着一口深井。
越是靠近那片屋舍,越是能感觉到寒意,当她们走得更近时,已经能望见井口处溢出的白茫茫的冷气。
两人直接拎着木桶跳了下去,很快又提着满桶的冰块上来了。
“服了,他要用冻晶修炼,不能自己来吗,每次都要我们跑腿,里面还那么吓人,那东西——”
“师父不是说了吗,只要动作快些就好,怪只怪我们没有地灵根。”
另一人翻了个白眼,“只配给他们跑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