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能觉察到从开学起,她的兴致就不怎么高。
老王规矩是这么立的,七班真正遵循这样规矩的学生很少,这让江雪萤偶尔会觉得自己“呆”得格格不入。
陶昕然还笑过她,“你们重点班出来的都这样吗?”
或许是因为在一班经历过这样的作息,她还挺习惯现在这样的生活步调的。
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样的生活。
陶昕然就有点儿受不了,“一班一班是理科班,所以要每天刷题,我们文科班跟理科班不一样。”
某天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陶昕然恶狠狠地咬下一口土豆,就好像那是老王的肉,
“真不知道老王到底发什么疯。”
“救命啊,校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
陶昕然口中的校庆,指的是一中的百年校庆。
南城中学是由民国时期一位爱国富商所投资修建的,
以往的校庆一中一般不会放假,她们这一届运气好,正巧赶上了这特殊的百年大庆。
周一。
陶昕然期盼已久的校庆终于姗姗来迟。
几天之前学校就已经开始在布置。
校庆当天,学校破天荒的给高一到高三都放了假,可以校内活动,就是不准离校,有特殊情况可以向班主任请假。至于高三的班主任有什么打算,会不会自习补课,校方也不会多管。
最高兴的还当属高考压力没那么大的高一和高一。
一大早,老王就叫江雪萤她们搬着椅子去操场。学校礼堂小,容不下那么多人。
等到了操场,江雪萤放下椅子看了一眼,学生们基本都到齐了,操场上乌泱泱的一片。
她下意识地往一班的方向看了一眼。
人太多了,两个班离得又远,基本上什么都没看到。
校庆典礼没什么好说的,无非是这个领导讲完那个领导讲,还安排了几个知名校友和优秀毕业生,在台上慷慨激昂地发表演说。
重点鼓励高三备考生。
台下这一排高一高一的早已经有点儿心不在焉,偷偷地讲小话,望眼欲穿着自由活动。
站久了脚会疼,但坐久了腰也酸。
早上一起来,江雪萤就觉察到了不对劲,小腹一阵坠坠的,大概是她生理期到了。
她生理期很少会疼,偶尔第一天会疼得稍微厉害点。
今天就明显又中了招。
肚子疼的时候腰也又酸又涨。
在第不知道第几次偷偷扭腰之后,这场长得令人发指的校庆典礼终于结束了。
周围稀稀落落地响起舒了口气的声音,众人开始把椅子往回搬。
“饿死了,我打算去趟小卖部,”回去的路上,陶昕然拖着椅子,问身边的女生,“你去不去?”
此言一出,顿时得到好几个响应的。
“去啊,怎么不去,我也快饿死了。”
“带我一个。”
“我也。”
“江雪萤,你呢,”陶昕然这次把视线放到江雪萤的身上,“你去不去。”
“我就不去了。”把怀里摇摇欲坠的椅子又往上垫高了点儿,江雪萤想了想,也没想到自己有什么可买的。
一中的椅子很重,没走一会儿,江雪萤就感觉到脊背发热,渐渐地有了汗意。
……肚子也好像更疼了。
正好这个时候有几个七班的男生路过。
陶昕然眼前一亮,就像看到救星,赶紧叫停求助。
大家都是同班同学,男生们欣然应允,之后又看向江雪萤,礼貌地询问她要不要帮忙。
怕给人添麻烦的性格几乎已经是浸到了江雪萤的骨子里。绝大部分只要自己能独立完成的事,她都不会假手旁人。她完全是下意识地道了声,不用。
虽然胳膊有点儿酸,但还能坚持得住。
拒绝了对方的好意,江雪萤一个人搬着椅子往回走。
陆陆续续有学生从她身边经过。
走到行政楼前的时候,腰腹传来的鲜明痛感,已经到了她无法不忽略的地步,江雪萤把椅子放下来原地修整。
动作快的学生都已经搬完凳子走出了教室,三三两两地结伴在校内游荡。
江雪萤就是在这个时候看到陈洛川的。
可能是生理期心烦意乱的缘故,也可能是之前那个不祥的梦,她没有开口,更没有主动上前打招呼。甚至还倒退一步,往旁边躲了躲,不太想让别人看到自己。
少年今天似乎心情不错,下颌微抬,微微侧着脸笑着跟身边的同伴说着什么。
乌发细碎地搭在额前,光影落在他俊朗的眉眼间,皙白的肌肤在阳光下几乎闪闪发光。
身边围着的几个人,
一个、两个、三个……
江雪萤很有闲心地一个个认真数过去,她都见过。
是梁超以及——
意料之中的钱霏霏。
还有两个眼熟,但叫不出名字。
少女也在笑,个头在几个男生间显得有点儿矮,但气场却一点儿都不含糊。
裙摆飞扬间,笑得明媚又夺目。
行政楼是属于老师的地盘,向来清静,
西洋风的红色楼房前是一大片绵连的苍翠,香樟和桂花树遮天蔽日,一弯小小的拱桥浮在绿荫之间。
不远处零星地点缀着不少长凳。
课间活动的时候,经常会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坐在长凳上闲聊打闹。
小腹就像是被人抡起拳头砸了几圈,可能是她前段时间吃冰吃得太过嚣张,江雪萤腾出一只手捂住肚子,又看了眼朝着她这边走来的几人,深吸一口气,调转脚步,往绿荫深处躲了躲。
不知道这能不能算得上生理期的好处,疼到她恨不能拒绝一切社交娱乐活动,只想一个静静地待着,哪怕暗恋对象出现在自己面前,她都想把对方送进马里亚纳海沟,以求清静。
当然她也没走,拖动凳子的声音难保不会惊动对方,这个时候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当一个隐形人。
离得远了,也听不清这几个人在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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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好今天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的吗?不许反悔啊。”刚走到行政楼前,梁超就停下脚步,斩钉截铁地对着面前的少年道。
陈洛川眉眼淡淡的,落了些香樟树叶的光影,看起来有点儿漫不经心的模样,
想到今天的所求所图,看得梁超心里咯噔一声。
忙又补充了一句,“不许反悔哈。”
这一句倒像是把少年惹笑了,闻言放慢步子,微微扬起眉,有点儿忍俊不禁地笑骂:“几年级啊你。”
梁超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甭管几年级,”梁超忙道,“今天不说好的吗?”
“行。”少年想了想,微微收敛了笑意,“我无所谓。”
梁超看向钱霏霏:“霏霏也无所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