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见鹿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病房,周围空无一人,冷清围绕着她全身。
仿佛做了一个梦。
一个噩梦!
她渐渐恢复知觉,脑子里突然冒出护士说的话。
“薛晨!”
她急忙坐了起来,脑子一片钝痛。
手上还吊着瓶,被她一把扯下,血珠滚落滑下,她却顾不上,跌跌撞撞的摔下了床。
外面走廊的护士听到动静,急忙进来,“时小姐,您要去哪儿?您现在不能乱走动,快躺回去好好休息!”
时见鹿充耳不闻,甩开上来扶自己的护士,挣扎着要站起来,不停的念叨着:“我要去找薛晨。她肯定没事儿的,她肯定不会有事儿的。薛晨,薛晨……”
护士无措,还是喊了人来帮忙才把她扶回病床让她冷静下来。
“时小姐,您找的人已经去世了。您节哀顺变,现在主要是您自己的身体情况,一定要养好,否则的话会落下不少后遗症。”
时见鹿呆呆的躺在床上,整个人恍若被抽走了灵魂。
薛晨去世了?
薛晨去世了。
她怎么会就这样丢下自己离开了呢?
怎么可能!
她不相信。
时见鹿躺在床上看着惨白的天花板,只觉得这个噩梦似乎还没有醒来,这段时间更是没睡一个好觉,身体到了异常疲倦的状态。
她因为脑震荡的缘故,每天都在头痛。
在医院两天,她问了无数遍薛晨的消息,去重症病房外找了好几遍,最后还去问了当时给薛晨主刀的医生,得到的结果都是薛晨去世。
时见鹿一时接受不了,整天以泪洗面,因为不配合治疗,她甚至被打了几次镇定剂。
如此循环了很多次,她慢慢从疯狂中突然冷静下来,想到了薛礼。
薛晨如果去世了,薛礼会怎么样?
存了一点希望,已经可以下床行走的时见鹿打听到薛礼的病房,径直找了过去。
此刻的薛礼已经完全没有了曾经的精气神,面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让人看了只觉得可怜至极。
时见鹿突然就问不出口了。
“阿姨……”她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神色悲痛,“您怎么这个样子了?”
薛礼看她一眼,侧过头去,不愿意面对时见鹿。
“阿姨,我知道您怨我。可是、可是……一定是假的对不对?薛晨不可能死的!她不会死的!”
“您告诉我,他们都在骗我!薛晨一定没事儿的,我知道她肯定没事儿的!”
“是真的,”薛礼摇了摇头,冷眼看着她,“我女儿死了。都是你和你妈害的。我也快要死了,这一下你满意了吧?你们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时见鹿突然闭了嘴,捂着自己耳朵,“不可能,不可能的……骗我的,肯定是骗我的,你们都在骗我……”
“你母亲做了什么事情你不知道?你可以去看看新闻,当时的爆炸现场的画面。晨晨她把你护在身下,自己却……时见鹿,别再让我看到你和你母亲!你母亲何其残忍!对我女儿下手!她不如干脆对我下手,她要什么我都给她,只求她放过晨晨……”
薛礼虽然没说实话,可是其他的都是她心里的想法。
“不过也没事儿了,晨晨已经这样了,我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我们俩以后一起走,来世还做母女。”
时见鹿又是一惊,缓缓转头看向薛礼:“阿、阿姨,你说什么?你也活不了多长时间是什么意思?”
“我得了肺癌,晚期。这段时间一直在化疗,之前出国也是去做治疗,最多还有三个月时间。到时候晨晨先走,我紧跟着她一起走。”薛礼冷眼瞥了瞥她,“因为我的病情恶化,晨晨的遗体虽然火化了,但一直还没有举行葬礼。你不信,那天可以过来参加她的葬礼,在她的坟前好好忏悔。”
遗体。
火化。
葬礼……
这次字眼冲击着她的耳膜,时见鹿踉跄的后退一步,无措的捂着自己的头,只觉得仿佛要炸开了一般,疯狂的摇晃着头。
不知道是不是被薛晨死了的消息刺激到了,时见鹿整个人有些疯狂,她好像在不断的安慰劝说自己,薛晨去世的消息是假的。
她不愿意去相信。
“不!薛晨没死!”
“你们都在骗我!薛晨她不会死的。”
“不会死的……”
时间鹿不敢置信的喊着,狼狈的跑出了病房。
薛礼看着她宛若癫狂的状态,眼神带着疑惑,时见鹿的精神状况可能不太好,竟和时媛有些相似。
难道……
——
薛晨的葬礼在三天后举行,薛礼以身体不适为由,一切从简,被邀请来参加的人不多。
时见鹿没有来,薛礼眼底闪过黯然,只觉得这人当真和她妈妈一样,没心没肺,竟然连女儿的最后一程也不愿意来送送。
而她不知道,此时的时见鹿精神出现了极大的问题,时而疯时而清醒,关于薛晨的消息仿佛成了一个神奇开关,只要听到薛晨去世的消息,她几乎会立刻陷入疯癫的状态,而在打了镇定剂醒来后,她又陷入了奇怪的怪圈中,看上去一切正常。
薛礼对这对母女深恶痛绝,自然不会去关心时见鹿的事,于是还不知道她的情况。
再让她想起时见鹿这个人,是在整理女儿遗物的时候,她打开了那个保险箱,看到了薛晨留下的那份关于时见鹿的资料。
原来时媛的亲生女儿一岁左右就丢了,而时见鹿不过是她领养来的,时媛也是从那时开始变得精神失常的。
薛礼拿着资料颓然坐到椅子上,脸色惨白,喃喃着:“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就这么放不下吗?”
薛礼是在一周后去精神病院找的时媛,她看上去已经正常了许多,正懒懒的躺在椅子上晒太阳。
看到薛礼走过来,她轻抬了一个眼皮,语气中依旧带着怨毒,“薛礼,你也有今天。你丈夫死了,女儿也死了,你就守着宝贝的薛氏集团一辈子孤独终老吧!哈哈哈……真是报应啊!”
薛礼神色暗淡,走进她看了许久,确认再也找到曾经喜欢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说:“时媛,你就这么恨我吗?”
听着她这轻飘飘的话,时媛瞬间激动起来,“我当然恨你!我为什么不恨你?!你骗了我!毁了我的一切!这些都是你应的,你活该!”
“所以你为了报复我,把这么多不相干的人拉进来。”
薛礼没有反驳她的话,只是苦笑一声,想到自己看到的资料,只觉得无比可笑,时媛竟然疯狂到了这种地步。
“时见鹿是你收养的孩子,对吧?你把自己的精神寄托在了找我报仇上,从小给你的养女灌输一个错误的思想。那就是时见鹿她父亲是被薛家害死的,薛家抢走了你丈夫的公司,她作为女儿本该给父亲报仇。”
时媛瞬间面色大变,整个人似哭似笑的情绪波动极大。
“谁说她不是我女儿的?她是我亲生女儿!你胡言乱语些什么?你给我闭嘴!时见鹿就是我亲生女儿!”
薛礼见她不承认,一点都不意外。
“时见鹿根本不是你的女儿,所谓的报仇都只是你的谎言罢了。”
“不是!你胡说!”时媛情绪控制不住,把旁边的木桌一下子推倒在了地上,上面放着的水杯和一大袋子苹果全都掉在了地上,散落了一地。
“你胡说!时见鹿就是我女儿!她是我女儿!是你对不起我!都是你的错!是你的错!”
“薛礼,死的人怎么不是你!怎么不是你!”
薛礼被她癫狂的样子吓得后退了两步,很快就有人过来拉住了她,被控制住的时媛终于慢慢冷静下来,瘆人的看着薛礼笑。
“时见鹿就是我女儿!”
“你要是敢把这事说出去,我就把你曾经干的事抖落出去,呵呵呵……你女儿九泉之下都不会认你这个妈的。”
“薛礼,当年你……”
“别说了!”薛礼第一次激动起来,她脸色越发惨白的倒退一步,抖着手指指向时媛,“时媛,你就这么想让我死是吧!好……我告诉你,你马上就会如愿的。”
她说完再也没有一丝流连,转身就走。
被摁住的时媛愣了一下,疯狂的大喊:“你什么意思?你给我回来!薛礼,你给我回了。”
而薛礼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一次,应该是她最后来见她了!
——
接下来的时间薛礼一直在强撑着身体处理公司的事,一边在有计划的处理股票套现,一边把国内的资产向国外转移。
薛晨一直没有醒。
到了国外,一直在接受治疗,大大小小的手术光是听起来就让人担心,薛礼不停的告诉自己,她还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