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室内,眼前一阵发绿的重影。她更惊慌失措,可劲地晃何宴的手臂。
“我眼睛也不舒服!”
“雪地反射,过一会就好了。”他看也没看:“不然你以为雪盲是怎么来的?”
原莺用力眨了一下眼睛。
刚刚流过泪,现在干涩极了。鼻子还火辣辣地疼。一堆不舒服叠在一块,她像游戏里挂满了debuff的小人,头晕脑胀地被何宴半拖半拽回餐厅。
陈秋缄已经在桌前坐了挺久。
面前一堆菜,想动不敢动。见他们两个回来,哀嚎一声。
“能吃饭了吗?”
“你看着她,我出去一趟。”
何宴把模样蔫蔫的原莺扔给他,不做停留地离开。
陈秋缄八卦之心顿起:“你怎么哭了?”
原莺忧伤:“我要毁容了。”
他左右看看:“哪儿有?”
原莺指了指鼻子。
陈秋缄沉思:“痣没了也算毁容?”
原莺勃然大怒:“学长,你还开玩笑!”
他嘿嘿笑两声,把桌上的一杯热可可递给她:“吃饭吃饭。”
原莺捧着陶瓷杯,小口地啜。
并不浓稠,甜度适中。上面,铺了一层云朵般绵软的奶泡。
微烫的暖流顺进肺腑。
她身上终于回暖,头也不那么痛了。小口地抿,余光往桌上打量。
咦?
三份主菜。
原莺:“你们已经给我点好啦?”
“嗯啊。”陈秋缄埋头吃面:“你们再不来,都要凉了。”
原莺咬杯子:“我不是说我不吃吗?”
陈秋缄意味不明地闷笑了两声。
原莺:“学长,还没跟你算骗我的账——”
“哎呀,”他说:“为老板服务,我也很苦的。”
原莺瞪他:“胳膊肘往外拐,诅咒你面条吃进鼻子里。”
她放下杯子,也拿起勺,开始对付面前的烩饭。
景区饭点算不上好吃。
但刚才在雪山上闹得那一通,原莺却有些饿了,吃得不亦乐乎。
突然,一条围巾兜头兜脑地罩下。
她困惑地撩开。
何宴回来了。手里一支白色的软管药膏,抛在桌上。
原莺指了指围巾:“干什么?”
他说:“马革裹尸。”
“……”原莺瞪他:“这个成语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他冷笑:“不要就还我。”
原莺把围巾裹在身上——似乎是羊绒质地,薄,但很暖和。只是照顾的地方有限,她的腿依旧裸露在外。
她瘪着嘴盯他的大衣。
……为什么不脱外套给她披上嘛。
何宴未有所觉。
坐在原莺对面,慢条斯理地开始享用边上的热红酒。
原莺怏怏地收回目光,拿过那只药膏,对着手机,涂在鼻梁上。
一顿饭结束得悄无声息。
到了集合时间,他们乘火车下山。导游宣布明天是旅行团的最后一天,在卢塞恩解散。一部分人和导游一起乘大巴回德国,一部分人自行回程。
原莺问陈秋缄:“那我们明天也……”
“原莺。”李恪周从后面走过来:“明天要不要再玩一天?”
她愣了一下:“学长,你们明天有事吗?”
陈秋缄说:“我明天要和他们回一趟德国,不能留下。但也不能把你一个女孩子留在这……”
他忽然扭头:“宴哥?”
何宴微微皱眉:“你要再留一天?”
“有几个博物馆正好想看。”她说:“不过,我一个人也可以的,你们有事就先忙。”
李恪周也笑:“我会看着她的。”
陈秋缄朝何宴使眼色:墙角都挖到你脸上了!
他不愿管,但到底烦躁地轻啧一声:
“我没事。”
“那我们一起啦!”原莺高高兴兴地应下。
之后乘大巴返回酒店,已经天黑。原莺累极了,洗了一个热水澡,舒舒服服地钻进被窝里睡觉。
半夜上厕所。
她迷迷糊糊地睁眼,发现隔壁——周眠的被窝,亮着灯。
随口:“你还没睡呀?”
被窝一阵兵荒马乱。
周眠紧张地关掉手机:“吵醒你了?”
“没有。”她下床找拖鞋:“你干嘛呢?”
“看、看小说。”
原莺来精神了:“我也喜欢看!”
周眠小声:“你喜欢看什么呀?”
原莺羞涩:“我喜欢看虐文。特别虐心又虐身,最后两个人双双死掉。”
“……”周眠:“好特别。”
原莺问:“那你呢?”
周眠不好意思地开口:“我……我喜欢看甜一点的。比如霸道总裁什么的……”
原莺想了想:“我也喜欢霸道总裁。最喜欢他跪在雨中求女主复合。”
周眠:“……”我们不一样。
-
因为与周眠聊到凌晨,原莺第二天完全起晚了。
根本来不及打扮。
胡乱套一件毛衣,东西往行李箱一扔,踩着点赶上大巴车。
一边用手指梳头发,一边往后排走。
陈秋缄看她眼下乌青:“昨晚做贼去了?”
原莺没好气:“那我一定先把你偷了。”
大巴驶上高架桥。
瑞士天气晴好,碧空如洗。灿金的日光把目及一切都渲上明朗的温度。
原莺趴在车椅上补眠。
睡得昏天暗地,中途被陈秋缄拉去对着狮子纪念碑许愿,才算清醒点。
李恪周走到她身边:“你们定了住的地方吗?”
“定好了。”原莺把地址给他看。
“那等会放完东西,我来找你。”他说:“你们离博物馆比较近。”
原莺点点头,顺口把话转达给何宴。
他说:“我不去。”
原莺怔住:“啊?”
他换一只手推行李箱:“记得回酒店,有事打电话。”
“……也行。”她想了想答。
酒店不远,也挺小。楼上四个房间,他们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