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到的兔子几家分着吃,兔皮则都归了韩家攒了起来,王姨娘记挂着多攒几张再给女儿做个兔皮坎肩。
时不时大家都能沾点荤腥,因赶路而沉闷的心情都愉悦了不少,几个小孩子更是嚷嚷着要赶快长大然后跟着韩姐姐去打兔子。
正当龚大人的在逃未婚妻在山中追着兔子跑时,这老龚带着五百府兵赶到了阳江县城门口。
见那县城城门大开,他不由得轻蔑一笑,果然是匪徒,竟然连城门都不知道防守,于是没有驻足停留,直接就带兵冲进了这县城内,向县衙杀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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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老龚受伤//
龚大人带过来的五百府兵其实不算太拉跨,一个个身强体壮且披甲执刀的,打头的还有十余匹骑马的,看上去还颇有几分气势。
其中龚大人就骑着一匹马,一马当先冲了进去。
这龚大人作为府尉,比那马跑跑马县尉还是要强上不少的,至少冲在了最前面,不过倒也不是他勇武,主要还是因为都以为是来单方面屠/杀碾压的,流民而已嘛,冲在最前面也压根没在怕的。
来之前他们就打听好了,这些流民匪们都盘踞在县衙附近,刚抢完隔壁县城,此时估计是刚结束大吃大喝正在呼呼大睡之时,所以一众兵马没有停留打探,直接从北城门冲了进去,领着向县衙方向杀去。
正是冲锋士气大胜之时,突然领头的马撞上了什么东西,踉跄几下猝然倒地,连带着马上的人一把摔了下来,而后面的府兵来不及刹住脚步,冲跑着就撞了上去,一下子倒了一大片。
被马甩下来的就有龚老爷,此刻只觉得后腰一阵剧痛,还没等痛叫出声,就听到两边巷子里喊叫着冲杀出一群流民来。
原来那流民军并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抢完东西回来就大吃大喝然后呼呼大睡,反而是充分提高了警惕。
尤其是埋在府城的探子快马报信回来说府衙派兵来打他们了,众流民军们更是充分准备了,在熊磊的带领下玩了一出别样的空城计。
看着城门大开,毫无防备,实则他们在多处设置了绊马索以及铁钉,同时人手也都在各个巷角埋伏好,只要对方敢贸然进来,就能稍拦住对方的攻势,然后埋伏好的人再一哄而上,杀得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对于这个布置,他们心里也没甚有底,第一次和府兵正面冲突,还不知道对方实力,只希望能多少发挥点作用。
他们也没预料到,那些官兵老爷都没有派前锋进城打探一番,就这样大剌剌地冲了进来,不过正好便宜了他们之前的布置,都派上了用场。
运气更好的是,这绊马索刚好绊倒了领头之人的大马,还把领头之人甩了下去重伤,不得不说运气属实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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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边府兵们看那流民军杀来,边上的心腹连忙扶起剧痛中的龚老爷,同时连忙呼喊一边众多尚未反应过来的府兵赶紧御敌。
正当手忙脚乱之时,对方已经从多个方位冲杀过来了,只见那领头的熊磊大喊着,“杀啊!杀了这些狗官们,抢了他们的刀枪皮甲!”
熊磊一边喊着,一边就是挥刀砍下一颗头/颅,不带停歇的,大刀又继续向前砍杀而去,引得后面的流民军们杀气更胜,一个个毫不迟疑地向府兵群中冲杀而去。
两军交战,武器装备固然重要,但有时候更多是讲究战意。
气势足的一方,哪怕武器和装备略有不足,也能很快就能打得另一方倒戈,所谓兵败如山倒,府兵们在流民军的冲杀下,很快便自乱了阵脚。
而被拖到了后方的龚老爷,见流民军们杀个不停,自己带出来这五百人可不能都折在这里啊,那样不仅回去无法交差,自己也性命不保啊!
当即顾不得自身疼痛,只喊着心腹手下抓紧去前面,杀得几个流民把自己这边的气势捡回来。
那心腹手下也着实是一好汉,拿着一把长枪就往队伍最前面奔去,待枪身触到流民军之时,提枪就一阵扫刺,一下子对方就倒了好几个人,悍勇无比,这才暂且止住了对面的绞杀势头。
不过终究是失去了先机,府兵们只能边打边退,虽也杀了不少冲在前面的流民,但自己也损失了不少人手,且因为对方出乎意料的勇猛,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此刻战意已经所剩不多了。
不一会儿府兵们就被逼退出了北城门外,那流民军见他们退出去,便没有去追,只做出一副据守防御姿态,而那些府兵们,退出去后清点了下人马,损失不少,也暂时没有了再冲进去厮杀的心思了。
而队伍最后面指挥的龚老爷,此刻才再次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痛感,只觉得腰上的剧痛更加明显,顾不得组织人马再次去打流民匪,只声音嘶哑地唤手下赶紧送他回府城就医。
他们就这几百人,自然是没有军医随行的,他这腰上剧痛之伤只得回府城去处理,刚交代了没两句,就痛得晕了过去,副将只得让府兵们原地待命,自己领着一小队快马赶回府城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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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死过去的龚老爷一进家门,当即吓傻了满屋子的莺莺燕燕,他虽然接连克死七位正房妻子,但小妾接连纳进来却一个都没死的,看来是真的克妻命。
所以此时只见满屋子的小妾都傻住了,这…这人怎么是抬进来的啊,满脑子都还没反应过来,还是龚老娘踉跄地跑出来稳住了场面,赶紧请来相熟的医生为儿子看诊。
就在众人焦灼之际,那林大夫赶来了龚府,一路小跑着进来房间门内,快速查验了下龚老爷的情况,这才拿出一根长针,一针对着腰腹位置就扎了下去。
长针下去,半晌龚老爷终于悠悠醒来,不过还不如不醒,他这痛得恨不得再次晕死过去,额角豆大的汗珠刷刷就滚落了下来。
“啊!啊!痛死我了啊!”惨叫声不断从卧房传来,回到家自然顾不得形象,痛就大叫出声了。
“龚老爷您忍忍,我这就施针帮您止痛。”林大夫说着吩咐打下手的药童塞了块毛巾进去龚老爷嘴里,同时让精壮的小厮按住龚老爷乱动的身体,几寸长的针就向下扎去。
看得边上有点年纪的龚老娘只觉得头晕目眩,她可就这一个儿子,可不能有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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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龚家,几代单传,到老龚这一代,更是直接没有一个嫡子,庶子倒有一个,不过也就仅仅一个,好歹才留了半根香火。
不过龚家虽然是单传,人丁不旺,但后台却硬得很,龚老爷有四个姑姑,都嫁给了府城里数得着的大户人家,龚老娘的娘家更是在京城做官的。
所以龚老爷这郡尉的位置一直坐得挺稳的,还能成为知府大人的心腹,袁舅爷也是费尽心思结交讨好于他,那必然还是有点原因的,这古代官场混的也是人情世故。
尤其大金朝最是讲究裙带关系,不然为什么袁舅爷要把自己妹妹嫁给当地土绅韩老爷,而韩老爷又想着把三女儿嫁给龚老爷做填房,不都是为了巩固那层关系嘛。
可惜那黄县令,既无妹妹也无适龄女儿可以用,所以就迟迟打不进当地士绅内部去,最后落得一个畏罪潜逃的下场。
且说那龚老爷,待那林老大夫施完止痛针,他才停止身体的暴/动,才算镇定下来,让大夫得以细致检查受伤位置。
当时他的马被那绊马索一绊,甩得他整个人摔下来,腰腹位置直接撞上了路边上石阶,此时受伤位置看上去黑紫一片。
林老大夫蹙着眉检查半天,这情况不太乐观啊。
龚老娘见他面色不好,心下一沉,连忙把人叫到外面,低声问道,“林大夫啊,这怎么样,你直说,我这把老骨头受的住的。”
“这腰腹上的伤倒也不致命,我扎针后服药,再好好休养,十天半个月就能恢复。”
龚老娘松了一口气,只听那林大夫又说,“只是,只是,这……”
“只是什么?”龚老娘连忙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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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命/根子伤到了,恐怕日后会不/举啊!”林老大夫扼腕说道。
龚老娘大惊,“这…这…这可怎么办啊,咱家都还没有嫡子呢!”当即就差点晕了过去。
还是边上的贴身嬷嬷一把扶住了她,安慰道,“好在不致命,老夫人您保重自己个儿啊!少爷还要您帮忙镇住场子呢,不然这满屋谁能好好照顾他呀!”
龚老娘提起一口气,稳稳心神,只交代林老大夫,“暂时不要告诉我儿,另外您再好好看看、再好好治治,要用什么药材您尽管说,一定要把我儿这治好呀!”
林老大夫只说尽力而为,然后便进去内室继续给龚老爷施针。
施完针,林老大夫开了药方让按方抓药,“这药煎了后一日服用三次,我再来两天施一次针,外伤半个月即可恢复,至于那处,则要等外伤恢复后,再细致检查才能知道还有没有得救。”
这话只对着龚老娘一人说,满屋子的小妾和龚老爷都还不知道那处也伤到了,只以为外伤而已,卧床休息吃药施针不日将好,俱是松了一口气。
而龚老娘吩咐管家送走林大夫后,便去儿子床前守着了,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可是眼珠子,花再大的代价都会治好他的!
待儿子睡下,她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便叫来贴身伺候的嬷嬷,吩咐道,“明天一早去观里请了道长过来,让他帮忙好好算一下,我这心里慌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