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子愣了一下,那张没有表情的时候呈现出神性的精致面庞上露出一抹笑。
“谢谢。”
他对情绪的掌控比起之前变得更娴熟了一些,这些表情做起来很灵动。
alpha察觉到了荧惑刚才一秒的愣神,他轻声询问:“你有些心不在焉,怎么了?”
这样一个身居高位的人体贴的时候,总是让人难以招架的。
和尤加利不同,或许是自幼就是圣子这样的身份,圣子更有让人向他倾诉的。
荧惑做了个深呼吸,挑选了自己这段时间可以吐槽的事项。
……主要还是关于大学士究竟是个怎么样古板的木头!
说着说着,荧惑及时为自己的话头按下了暂停键,她说:“你的状况如何呢?应该处理的差不多了吧?”
圣子:“嗯,上次虫族入侵的事情已经处理好,神殿也打算派人去协助清剿边防线的虫族。”
他说,还会给前线提供能够缓和alpha精神力的晶石,不过因为需要他的精神力,最近可能没有办法来找她。
这点荧惑当然不介意。
圣子没有提到迟昼,他忘不了上次荧惑为此而流泪的画面。
所有的想法都在催促着让他要把有关于迟昼的存在尽可能地清除掉,这样荧惑就不会为他伤心难过。
荧惑没有想到那一点,上次她会流泪也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竹马的失踪。
提到给alpha做精神力疏导,荧惑问:“有我可以帮助的地方吗?”
圣子摇摇头:“不用麻烦到你。”
他说道这里又顿了顿:“在研究院的感觉如何?除了和大学士的相处以外,我知道他是个很严厉的老师。”
圣子可见的未来中,荧惑身边自然也有这一位的存在,对于他来说,说出这些的时候舌尖还泛苦。
或许拥有感情也不是一件多愉快的事情,毕竟人类是由负面情绪和正面情绪共同构成的生物。
想要抓住一个心并不维系在自己身上的人,显然不是那么容易。
荧惑并未察觉到镜头另一边面容精致、举止优雅的alpha产生了多么黑暗的情绪。
荧惑:“刚刚不是说大学士真的是个很难接触的人嘛,在研究院我都在他手下,几乎是绑定的状态了。”
圣子在视频的那一头,他那双色泽浅、又漂亮得过分的眼眸静静看着荧惑,似乎充当着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实际上,指尖近乎掐进了肉里,疼痛反馈给大脑,圣子的面貌却又极其平静。
“或许,换个相处方式会好些。”
他真的像是个为心爱的人出谋划策的军师:“研究院听话的人太多了,醉心于学术,总会有些钝感。”
这场通话比起荧惑想象中的持续要久些,每当荧惑打算结束通话的时候,圣子似乎总有方法让这场对话延续下去。
偏偏他说的信息还是荧惑不曾掌握的——
比如说,时牧渊率领的军队又一次获得了胜利,帝国的利刃再次将虫族的一条防线撕碎。
从火中淬炼出来的武器总是要更锋利些。
又比如说荧惑还知道了王室的国王陛下病情有了一定程度的好转,晶石源源不断输送进去,大约也是他不着急让荧惑进宫诊疗的原因。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
最后还是荧惑看了眼时间,苦着脸说自己得睡觉了。
圣子缓缓挂断了通讯。
在那之前,他看见了荧惑抬起的手上的手链。
那是尤加利送的。
尤加利在荧惑的身上留下了自己的痕迹,起码在荧惑抬手的不经意间,有那么一两个可能可以想起他。
黑暗的情绪几乎将圣子包裹。
一个原本无情无欲的人骤然接触了情感,难以将其平衡也是情理之中。
患得患失的、被遗弃的小狗,要怎么样才能得到主人的再次注目呢?
珀修斯撑着脸,他默不作声地磨了磨牙后槽,那张稚嫩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当然,幼时的他一如自己的成年体,有些不高兴。
圣子闭了闭眼,银色的、绸缎般柔软的长发随着仰头的动作晃了晃。
他的住处原本供奉着无数的神像,它们曾经有着模糊的面貌,现在全部都变成了荧惑的模样。
穹顶倾泻的光芒落在神像的面庞上,恰如救世的圣母。
有时圣子会想,只要有他的神明在身边,自己甚至不需要阳光。
那是他唯独可以汲取到的救赎。
珀修斯说:“我不喜欢西奥多。”
圣子没有接腔,他平静道:“k537星球的产业链挖到了,只不过迟昼分化之后的那段时间,元帅把知情者遣散。现在要找到,有些困难。”
珀修斯:“真是的…一点都不着急。”
圣子终于瞥了他一眼:“如果她需要那些人,我会把他们送到她身边。”
至于利用过后、价值全部榨光的那一刻会面对的是什么……
这一点,圣子自己也不知道。
为了能在荧惑身边多待上一段时间,他会保持自己的“价值”。
实际上,荧惑并未入睡。
她的腺体在发烫——这个认知让荧惑有些难受。
临时标记的效果在荧惑不在西奥多身边的时候展现出来。
常理来说,被临时标记以后不会有这样的反应,毕竟信息素已经注入,体内的状态也应该稳定下来了才对。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整天都浸泡在栀子花的香味里面,荧惑很清楚现在自己还处于易感期的附带状态中。
…很想让西奥多过来一下。
她正这么想着,门扉就被从外面敲响,少女有些惊讶地一挑眉,起身去打开了门。
荧惑看清楚了门外的人。
大学士很高,走廊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阴影向着房间内部倾泻。
或许是刚才的念头影响到了alpha,吸引着他前来此处。
毕竟临时标记一直都是相互影响的。
西奥多不说话,垂在身侧的手背上有些青筋暴起,像是一尊沉默的雕像——如果忽视他有些红的脸。
荧惑明知故问:“呀,大学士这么晚来找我吗?”
西奥多看着她,胸口似乎大幅度起伏了一下,随后他往后退了一步,眼看着像是要走。
荧惑:“……等一下!”
怎么会有人说走就走啊?白来一次都不生气吗?
西奥多是个忍耐力很强的人,光是从他的信息素就能够看出来。
原本只是打算来看看荧惑是不是身体出现了问题,但当她拉着自己的手走进那间格局和自己房间完全相同的寝室的时候,他没能够忍住诱惑。
她的信息素在临时标记的牵连状态下,像是实体化的一只手,始终不轻不重地抓挠着他的心脏。
于是,在魔女的诱惑下。
他们保持着早上导师与学生,晚上偷偷见面的关系。
当然,西奥多每次都是荧惑刻意召唤到自己身边的,这位研究院大学士每一次都带着一种对顽劣学生的无奈。
荧惑喜欢咬他。
脖颈、手臂、前胸到腹部,整齐的牙印像是刻印,为alpha留下了潜藏在衣物下的崭新勋章。
这点和大学士认知中的omega就有着极大的不同。
他总是忍耐,直到忍无可忍才会把她反过来,一声不吭地打碎她的声音和呼吸。
……在这种状况下,大学士研究进度的减缓就是能预见的事情了。
西奥多:“临时标记应该不会让你一直都保持着这样的状态。”
荧惑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触手又蠢蠢欲动想去触碰他的后颈:“可每次你也很开心啊,老师。”
alpha语气沉沉的,警告版地喊了一声:“荧惑。”
他抬手触碰到了荧惑的嘴唇,后者张嘴咬了上来,虎牙磨到的时候还有些疼痛感。
荧惑咬他抵在唇边的手掌,言语有些含糊不清:“也不知道是谁在半夜偷偷上学生的床?”
西奥多动作一顿。
他的唇抿得很紧,视线沉沉压在荧惑身上。
她刚才说的话冒犯到了这位古板又严肃的大学士,言语的利刃扎进了他强烈的道德感中。
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
楚十七脸上蹭了灰,他拿手背抹了一把脸,那些颜色全都糊了开来,显得他像是刚从壁炉中钻出来的猫。
荧惑颇为惆怅地叹了口气。
楚十七沉默了几秒,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走到撑着脸还在发呆的荧惑面前。
“大学士让你过来?”他猜测一般这么说着,又皱了皱眉,“不太可能,你的模拟数据还没有传输到这里。你惹到他了?”
自从上次被荧惑看见自己灰头土脸的样子以后,这位制作机甲的天才似乎就没怎么注意自己的形象。
大学士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他的养父,楚十七还算是理解他。
荧惑撑着脸靠在面前的桌上,视线依旧很放空。
“……我也不知道。”
谁能想到她就这么被西奥多扫地出门了呢?
大学士像是刻意在躲一样不愿意出现在荧惑面前。
……那要怎么证明给他看?现在就开始夺权造反?
系统也说:【好难搞的alpha啊!】
荧惑:“所以说目标是太理智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事。”
楚十七看着她的侧脸,少女今天制服的领口竖了起来,遮住了脖颈,颇有些欲盖弥彰感。
荧惑自己或许都不知道,除了分化成omega以后的吸引力以外,身上还有另外的、让人会长时间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的气质。
明明所有人都想要靠近她一点,但大多数都会在某个瞬间小小退缩。
并不仅仅是因为她身边那些已有的alpha,更像是…知道这是不会属于自己的、不该觊觎的人。
楚十七不知不觉看的有些久了,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快速收回了目光。
他是个向来就很清楚自己定位的beta。
荧惑又一次叹了口气:“大学士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楚十七:“研究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