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基地里的灯有几盏已经被关上,只留下大厅上方最明亮的一盏,光线之下,他们的身影也在地面投射下一层浓墨般的影子。
光与影的交缠中,旖旎暧昧的气氛也渐渐四散开来。
顾延州坐着,靠在时溪身上时比她矮了小半截。
时溪弯唇,故意逗着他:“哦,要抱抱啊?”
“......”他连忙改口,“靠靠。”
明明那么高大的一个男生,现在为了靠在她的腰上,居然使劲儿地将身体往下蜷。突然都有些分不清,他是故意装疼的还是真的疼。
时溪低头就能看到他乌黑的头顶,中间还有一个旋,头发看着好柔软。她在心里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那股妄念伸手摸了上去,指尖触碰一下就走了。
有种偷偷摸摸干坏事的心虚。
顾延州现在这副脆弱地抱着人的模样,好像一只乖乖的大型犬贴在她的身上,他的手臂还轻轻地搂着她腰,用的力道不小不大,但就是不肯撒手。
心脏也柔软了下来。
她没走开,任由他贴着,久了之后觉得这个姿势有些别扭,于是干脆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呈搂抱住他的姿势。
底下传来顾延州沉闷的嗓音:“其他人都走了,你是不是也要准备走了?”
时溪拖着长音,故意吊着他,“对啊,是有这个打算。现在都快十点了,我再不回去可要被舍友盘问去哪里了。”
“......”
腰上的手似乎将她抱得更紧。
她心想顾某人还真是傲娇,心里那么不想她走,嘴上却不肯说,还将她的口袋越抓越紧,连手背上的青筋都越发明显。
时溪干脆给他一个台阶下,“不过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了我再考虑要不要走。”
顾延州闷闷道:“什么问题?”
她低下头,凑近了点,“你刚刚上课的时候是不是吃醋了?我以前都没见过你发这么大的脾气,跟原子弹爆炸一样。”
“......”
顾延州转过头,换个方向靠着,声音弱下去,“什么原子弹爆炸......乱说。”
“真的没有?”
“没有,没吃醋。”
时溪知道他又开始嘴硬了,搭在他肩上的手捏了捏他的耳廓,轻缓摩挲,在他抬头时,重新将手搭回他的肩上,装作无事发生。
“时同学。”顾延州抓了抓耳朵,耳根那一块立马红成一片,他蹙眉,似乎是不满她摸到一半就停止的举动,向她发出毫无威胁性的警告。
“你别趁着我胃疼的时候占我便宜,不然我对你——”
他的声音好小,嘀嘀咕咕的,像只受伤小兽嗷叫似的。
为了听清顾延州的话,时溪还特意矮身下来,将耳朵凑过去,“不然什么?你要对我什么?”
“......”
顾延州不说了,捂着腹部坐起来,还抬头往她耳朵里呵气。
时溪连忙躲开,见他好点了就想逗逗他:“哪有人,为了吃情敌的雪糕搞得自己胃疼的呀。嗯?顾同学,发表一下你的看法。”
“难吃。”他啧了声,“难吃得要命,还害得我胃疼。”
时溪被他这副吃瘪又不肯承认的模样逗笑,“不过你为什么到了饭点不去吃饭,是打算讲完课才吃吗?”
顾延州没多说,简单解释一句:“忙。”
她想到谭平刚才无意间透露的话,说他现在准备两个竞赛的同时,还承接了外面的公司项目。
如果没猜错,这应该就是他平时的资金来源。
从认识顾延州的第一天起,时溪就觉得他一点都不像同龄人。少年的性子桀骜不羁,还总是深谋远虑,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新目标。
每天的精力仿佛用不完似的,除了学习、竞赛和休息,剩余的时间都在赚钱。
自律、聪明又强大。
偏偏他对自己的过往成就淡如云烟,别人都望尘莫及、视如拱璧的东西,他却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傲得让人无可奈何。
这么忙,甚至连饭都不吃。
现在还拉上她一个业余选手当队友。
要知道这个竞赛一旦得奖,大学四年的第二课堂分就齐了,对以后保研、留学和就业都很有帮助。
更重要的是,要是获得国赛一等奖,学校和举办方还会奖励参赛队伍高达两万的奖金。
他一个人参赛,就能将这笔钱全部收归囊中,现在却拉上她一起。
时溪试探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基地里那么多数学大佬,你为什么要拉上我一起组队?找卢一悟或者谭平,不是更好吗?”
顾延州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身体动了,脸却死活不肯跟她分开,哪怕是转个身也要紧紧贴着。
他声音很低,“嗯,你说的没错,我也可以找他们。”
“......”
原本以为某人生病的时候会吐露点真心,谁知道这人的嘴根本就不会学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