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降临,整座城市都蒙上了一片如雾般的深蓝色光影,像是有一道分割线,远处是犹如一团烈火般的火烧云,近处是繁星点缀的云遮月。
旁边车水马龙的街道光怪陆离,随着车子疾行,路边的街灯一盏盏往后倒退,光影在身旁男人的脸上流转,明明灭灭,将他的五官勾勒得更加深邃。
时溪低头将手上的领带绕了一圈,稍微自我演示一番,最后确定没问题了,才转身看向顾延州,“我来试试帮你打领带。”
他歪斜着一边身体,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会吗?”
“会一点,试试。”
她将领带绕过他的脖颈,从后到前,慢慢绕过一圈,葱白的手指捻着黑色的领带往下缠绕,抬头对上他英俊的眉眼,似有流星划过,落入他的一片幽深海洋中。
这个姿势还挺暧昧的,加上时溪不太会打领带,所以只能捏着领带放慢动作,边看他的眼神边弄,就好像在跟他。
可她是真的不太会,所以越到后面,被他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脸颊上也泛起了羞赧的烫。
顾延州仰着脖子,长腿大喇喇地敞开,幽深的眼眸却是紧紧地锁着她,表情有些玩味儿。
“调戏我啊?”
“......”
他可一点都不像被调戏的人。
时溪将他的领带锁紧,随后扯着尾巴将他一把拉过来,鼻尖凑上去,“是,调戏你。”
跟他轻轻碰完,她才继续琢磨领带的打法。
男人勾着唇,继续歪头用视线描摹她的五官轮廓,手臂还搭在椅背上,绕到后面摸她裸出的肩胛骨,摸烦了她还可劲儿地笑。
时溪终于摸索着将他的领带打好了,虽然有些歪歪扭扭的,但也足够耐看。
顾延州低头看了眼,骨节分明的手笼上她的指尖,按着她的手将自己的领带重新再整理一遍。
这次的结形好看多了,形状对称,饱满有力。衬衫纽扣也扣到了喉结下面,男人看着气质干净清隽,矜贵成熟又不失年轻帅气。
时溪抓着领带凑上去含了含顾延州的唇,湿润过他的唇瓣,才低头拿起小镜子对自己抹口红。
顾延州还没亲够,意犹未尽地盯着她涂口红,心情变得很好。
时溪今天穿了一条浅蓝色的抹胸吊带小礼裙,细瘦白皙的胳膊露在外面,在夜晚里白得发光,性感中带着纯净,像是不染这世间半点污秽。
搭在椅背上的手摸过去,将她吊带上那只小蝴蝶结摆正。
她涂好了口红,抿抿嘴唇,转头看向顾延州,“看看我这个妆容,是不是乖乖闺女的样子。”
他低笑,“你才不乖。”
说完,男人捏着她的下巴凑过来,低头往她嘴唇上含吮,将她新抹的口红蹭给自己后,才满意地离开,“这样才像。”
他的眸光晦暗不明,“你爸妈到时候肯定会想,到底是哪个坏男人将自己的宝贝乖闺女亲成这样。”
“......”
时溪也没生气,瞪了他一眼,重新给自己补上口红。
......
下车时,时溪还用纸巾将顾延州的嘴角擦干净,直到最后那抹红消失不见了,她才捏住他的下巴晃了晃,“你可要表现得乖一点啊。我跟他们说了,你什么都听我的。”
顾延州拿着礼物,微弯下腰给她擦,无奈又好笑,“知道了。”
时溪的家在巷口的最后一栋楼,周围早已物是人非。这几年搬迁的搬迁,远行的远行,现在留下来的,都是些上了年纪不想再折腾的老人。他们也是从小看着时溪长大的。
路过的邻居都朝她打招呼:“小溪啊,从英国回来啦?哟,漂亮了不少啊,还带了男朋友。”
时溪笑着搂住顾延州的手臂,“刘阿姨,你忘记啦?这是小顾啊,我高中同桌,也是大学同学。”
“噢!想起来了,瞧我这记忆呀!哎哟,都长这么大了,刘阿姨都给忘了。”
顾延州点头,“刘阿姨好。”
“诶!”
时溪抿嘴偷笑,眼睛弯成一个月牙,她抱着顾延州的胳膊,轻声道:“刘阿姨是这条街的‘话筒’,凡事只要经过她的嘴那么一传,连隔壁那条街的人都会知道。”
顾延州沉默一阵,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问:“这么喜欢我。”
“......”她轻哼。
“嗯?”顾延州双手拿着东西不方便,于是用额头撞了撞她,“想让两条街的人都知道你喜欢我?”
“走啦走啦。”
时家就是一个普通家庭。
时母已经退休,日常工作就是捣鼓家里的肠粉生意,时父还在附近的事务所上班,随着经验和年龄的增长,他的级别也越来越高,差不多能在退休前就能坐上合伙人的位置。
楼层还是老式的楼梯,前两年才刚装上电梯,要用磁扣才能开门。
当年要装电梯的时候,物业向业主们收取安装费,每户大几千元。
时母心疼钱,死活不同意,硬是说习惯了楼梯不喜欢电梯,觉得不安全,倒不如活动活动手脚有利于身体健康,有这大几千块花,还不如去给时溪买件保暖的衣服。
后来时溪和时父瞒着她交了钱,还把时母心疼了好一阵,现在倒是天天给女儿炫耀自己也是住电梯楼的人了。
几十年的老房子,楼内的墙面都很旧了,一些经过岁月沉淀的小广告陈旧发灰,上面的字早就看不见了。
时溪揪着顾延州的袖口从电梯里出来,两人站在804的门前,按了墙上的门铃。
没多久,屋内传来时父的声音:“是溪溪吗?溪溪回来了吗?”
时母催促道:“你去门口看看,我听着好像是她的声音。”
时溪干脆连钥匙都不用拿了,直接朝屋内的人喊道:“是我,爸,妈,我和小顾回来看你们了。”
屋门打开。
时父胸前吊着一个蓝色的围裙,手上还拿着一把沾了油渍的锅铲,厨房里传出了炒肉的香味,混了淡淡的葱花香。
时溪从上到下打量面前的时父,笑道:“爸爸,你今天怎么做饭啦?”
时父笑道:“哎呀,女儿回家,老爸肯定要亲自下厨迎接啊。”
鼻尖还闻到时母最拿手的老母鸡汤。
一眼望过去,时母捧着一碗鸡汤出来,金黄色的浓郁汤面,鸡胸肉和党参黄芪放在一起蒸煮,特别适合经常熬夜、气血不顺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