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为你服软 紫小曙 3109 字 2023-03-09

待她贴好后,顾延州一把将时溪按进怀里,狠狠地咬住她的唇,非要勾缠她的舌尖,半推半出,来回争夺对方口腔里的空气。

时溪被亲得身体下陷,搂着他的脖颈一同倒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膝盖抵在他的小腹上,“等等,不行。”

顾延州半撑起上半身,气息微喘,暗示问:“还没到下班时间?”

“不是。”她轻轻触碰他的止血贴,“你这里要好了才行。”

“......”他叹气,“皮肉伤。”

“那也不行。”

她从顾延州身下起来,捧着他的脸颊啄了口,“乖乖的,很快就好了。好了以后,再找我要奖励。”

男人一脸幽怨地盯着她,意犹未尽地亲吻她的唇角。

......

时溪离开办公室,整个空间只剩下顾延州一人。他重新拿起桌上的股份转让书,上面的白纸黑字再次映入眼帘。

顾延州疲惫地阖起双眼,嘴角自嘲地扯出一抹弧度,仿佛堕入一处深渊,濒临死亡,却无人能救,清醒地看着自己越堕越深。

那是十二年前一个夏雨绵延的晚上。北临的空气干燥炎热,好不容易才等到一场雨水湿润,土壤散出雨露浇灌后腐烂的味道,地上还有几处小水洼,深深浅浅。

顾延州跟着母亲夏岑雨来到一处公司大厦前,扬言说要找一个叫顾昀丰的人。

听说,那是他生父。

大厦门外有保安守卫,严密而不容许外人侵入。像一处四周都包围起来的城墙,冰冷的,阻挡了他们往前的脚步。

夏岑雨带着他进不去,只好站在门口大喊:“顾昀丰,你是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吗?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你的孩子,你不出来看一眼?躲我几年算几个意思?”

她牵着他的手将他拉到前面,甩手,“快,喊爸!你爸在里面,你将他喊出来。”

“......”

那时的他只觉得迷茫。为什么别人的父亲都会高兴地牵起自己孩子的手。而自己的父亲,却只在他六岁那天匆匆露面,随后再没出现过。

哪怕主动找他,也闭门不见。

仿佛,避如蛇蝎。

那天,他们终究是没有见到顾昀丰。

顾延州跟夏岑雨窝在附近的一处宾馆,四十块钱一天,环境卫生肉眼可见的差,周围全是木制家具发霉的味道,蚊虫爬行,尸体腐烂弥散。

夏岑雨丝毫不在意,坐在床上就开始打电话,对方一直挂断,她就一直打。

到了最后,夏岑雨抓握着顾延州的肩膀,脸上的表情格外狰狞,“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姓顾的,一个两个没有一个好人!”

“当初欺骗我的感情,说有了孩子就生下来。不管家里怎么样,你都一定会让我进顾家的门。”

“结果呢?孩子都快上初中了,你却另娶了其他人!你所有的誓言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为什么要骗我?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的指甲陷进顾延州手臂的皮肉里,甚至掐出了血痕,很疼,却比不上她在耳边的歇斯底里:“顾延州!你能不能争气一点?你爸不要你了!他不要我们了!都怪你,都怪你,一切全都怪你!”

顾延州:“妈妈,我好疼!”

“好疼?你有什么资格疼?妈妈的心里更疼!你知道吗?我更疼!”

他终于被松开,是直接被甩在地上的。

夏岑雨重新坐回床上,一遍又一遍地打电话,结果还是一样的,无人应答。

她将手机扔在一边,肩膀一抖一抖地哭,哭到气喘时,她慢慢停下,随后拿上随身携带的东西,直接走出了门。

夏岑雨只付了一天的房费,可是一天过去,到了退房时间,她还是没回来找顾延州。宾馆的经理见他年纪小,身边连一个大人都没有,于是报了警。

警察过来时,夏岑雨也回来了。一改那天的颓丧和暴躁,脸上春风满面,像是得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她向警察说明情况,随后将顾延州一把牵走,还将一块棒棒糖塞进他的手里,声音温柔得不像平日,轻哄道:“走,妈带你回家。”

顾延州当时的身高只到夏岑雨的腰间,抬头问她:“妈妈,我们去哪儿?”

夏岑雨心情很好,“去南淮。找你外婆。”

他们拿上本来就没有多少的行李,坐上前往南淮的火车。南方的天气比北方要温暖湿润,夏天的风拂在脸上,也多了几分舒适。

顾延州很喜欢南淮的空气,里面像是混着花香,各种不知名的花香,比北临的空气闻着更加芳香。

夏岑雨将他带到一处老房子前,敲响一扇木制大门,朝屋里的人喊了声“妈”。一个看上去约摸七十岁的女人走出来,从她手里牵过顾延州。

夏岑雨脚步匆匆,将顾延州交给他外婆,转身就走了。

再之后,顾延州考入当地的重点初中,中考以奥林匹克大赛初中组金牌获奖者保送到南淮大学附属中学,跟其他同龄人一样,慢慢走上正轨。

可夏岑雨却再也没出现过。

十几年了,毫无音信和踪迹。

......

再之后,就是两年前,时顾科技创立的第二年见到顾昀丰。他的亲生父亲。

身为北临时最大的老牌网络公司,拥有全国覆盖面最广的网络通信业务,在新科技和新消费习惯变更的大环境下,生意一年不如一年。

于是,顾昀丰在得知时顾科技的算法业务得到广泛认可,突然找上门。不是寻求合作,不是谈投资,而是企图直接收购合并。

而顾昀丰给出的理由是——

他们是亲生父子,理应强强联合,而不是互相残杀。

结果提出的条件却是:合并,是结局;收购,是方式。

眼前这个十几年没见过的,甚至称得上是个陌生人的生父。看着他脸上只有常年习惯下来的假笑,找不到哪怕一丝半点的亲人温情。

仿佛不是亲生父子多年后相见相认,更像是骗子商人使出最后、唯一可能获胜的杀手锏。

企图拿捏住他的心软,他的渴望,以及他从未体验过的、缺失的亲情。

那天,顾延州冷笑着反问:“我们这么多年没见,您又为何会觉得,我还会记得您这个父亲?”

顾昀丰一愣,似乎也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些突兀,于是含笑道:“儿子,我们一家人就不要再说这么见外的话。从前的事情已经过去,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好好培养感情。”

顾昀丰真是个极有耐心的商人,为了盛安,为了他花费无数心血打造的企业,屡屡多次,他守在时顾科技大厦门口,日常关怀,送礼和嘘寒问暖。

又在各种亲人团聚的节日里,频繁跟顾延州打感情牌。

甚至曾经有那么一刻,顾延州觉得,自己应该是要拥有一个家了,哪怕那可能是个陷阱。

所以好几次,他在清醒中沉沦,又在沉沦中再次清醒,神经麻痹不堪,仿佛有一只手,在深渊里紧紧地拉着他的脚,不让他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