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谷上空回荡的全是游客们的尖叫声,不远处的天空飘荡着粉红色的气球,随着风吹,气球缓缓从平地升起。
鼻间能闻到从顾延州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清冽气息,极具侵略性地萦绕在周围,霸道又蛮横。
时溪瞅着他肩膀上有些湿透的衣衫,嘴巴比脑子快:“那,我给你占回十分钟的便宜?”
顾延州:“......”
她还要主动凑上去,“你要吗?”
少年是真拿她没辙,伸手捏住时溪的后脖颈,像提小鸡崽似的将她弄到一边,帮她将身上的雨衣扯掉,动作看着不温柔,但还是很细心地帮她将身上湿的一块擦干。
这个动作对于他们目前的关系来说,其实显得有些过于暧昧了。
时溪盯着他靠得很近的俊朗眉眼,从上到下将他的五官细细描摹。
顾延州这人从小帅到大,虽然性子是冷了点,但却是这个年纪最讨女孩子喜欢的类型,痞坏中带点慵懒,像是个坏学生,偏偏成绩又好得不行。
这种极致的好坏集于一身的气质,最为致命。
盯着少年深邃冷峻的五官轮廓,时溪没忍住就开口了:“你以前是不是谈过恋爱?”
顾延州随手将雨衣碎片扔进垃圾桶,双手插兜,眼神漫不经心地瞟她,“时班长,怎么还突然查起同学的情史来了?”
时溪强装气势,挺起胸膛反问:“怎么呢?不可以给本班长知道吗?”
顾延州略微点头,表面还一副很乖顺听话的模样,实际嘴上根本不让她,“查情史可以,但是我只能告诉一个人。”
时溪朝他招手,还很主动地将耳朵凑上去,“来来来,告诉我。”
他也弯下腰,低头贴在她耳边哑声道:“我只告诉给我女朋友知道。”
“......”
时溪嘟起嘴唇,嘴硬道:“切,不说就不说,我还不想知道呢。”
不要跟这个人说话了,她伸手推推他,从包包里拿出两张付费项目票,“这是岑主任给我的,鬼屋惊魂。他说自己是中年人受不了刺激,所以就给我了。”
顾延州拿起两张票,低头看了眼,唇角微勾,伸手就捏着她的衣服袖子往鬼屋走去,“我没玩过,一起去。”
“哎!”时溪拉着他的手,“我年轻人也受不了刺激啊!我害怕!”
他一把抓起她,“怕什么。时班长无所畏惧。”
“......”
他们到了鬼屋门口,一眼望过去,整个墙面用一个白色骷髅头装点,周围还有斑驳血迹,从屋顶沿着一条直线往下滑落。
凑近还能闻到一股很浓重的腥味,若隐若现间,能看到屋子里挂着一串串血肉,上面还沾满了鲜红的液体。
时不时就有阴风吹过,气氛颇为逼真。
时溪转头就想跑,被顾延州一把揽着肩站稳。他还将两张票递过去,成心就想要逗她,“别跑啊。你要是陪我走完全程,我就告诉你我以前有没有女朋友。”
“你以前有没有女朋友关我什么事,谁想知道啊!”时溪双腿都在打颤,被里面传出的尖叫声更是吓得头皮发麻,“我可一点都不关心好吧!”
他手臂禁锢着她,就是不让动,看着门票沿着虚线撕下,手掌还贴着她的后脖颈,暧昧而隐晦的嗓音被幽幽的环境音遮盖,“我关心啊。”
鬼屋里的布置更加逼真,灯光和壁画的重叠渲染,加上怪异的配乐在耳边盘旋,每次路过一个关卡口,头顶的气泵就会突然喷气,脚底平整的路面也会突然发生颠簸。
前面还有其他游客的尖叫声,原本时溪的胆子还是挺大的,硬生生被那些人的反应弄得心跳不受控。
她紧紧挨着顾延州,感受来自他身上传导而来的热量。男性偏高的体温似乎自带一股安全感,只要挨近了,四周阴森的气息像是会自动屏蔽似的。
时溪还心想,到底是顾延州的气场强大,连鬼都怕,还是因为这个鬼屋其实也没那么恐怖。
想到一半,顾延州突然伸手扯住她,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被拉到边上。
她原来站的地方出现一只手,在半空中捞了两把,见没捞到东西才缩回去。
时溪后知后觉,还心有余悸,连忙往顾延州身上凑,“你、你怎么知道旁边会有手出来啊?我完全没看清它是怎么出来的。”
顾延州散漫地靠在她的身上,仗着自己长得高,差不多都要触及鬼屋的天花板了,还那么怠惰地插着兜,时不时就伸手挡一下头顶掉下来的橡胶人头。
她都被吓得半条命快没了,旁边的人还那么波澜不惊的。
“长得高,看的视野广,所以顺手保护一下我的时班长。”顾延州拉着她靠到自己胸前,低头凑到她耳边,“靠近点。”
时溪不想被他小瞧,连忙从他身边离开,结果才离开一下,一只“鬼”突然跑出来窜到她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她的手里丢了一块“血肉”。
那“血肉”长得跟五花肉似的,很逼真的质感,上面沾着黏黏腻腻的液体,还是红色的,像鲜血一样,沿着侧边淋淋漓漓地往下掉。
她失声尖叫,没看清手上的东西,一把就将它给丢开了,转头绕开顾延州就跑。
鬼屋里的道路弯弯绕绕的,光线昏暗得看不清脚下的路,耳边听到顾延州在身后喊她,但声音像是被消音了似的,连尾音都听不清了。
在这种幽暗闭塞的环境下,人内心的恐惧和空洞仿佛成千上万倍的放大。
时溪也是第一次玩这么惊悚的鬼屋,以前都是机械性质的,谁知道这里连真人都有,还要跑出来互动。
她正想往出口跑,结果中途就迷路了,最后还是跑回到顾延州身边,小脸都哭花了,低着头站在他面前,还有些惊魂未定,“哇”的一声哭出来。
“我要回家——”
“......”
顾延州显然被她这反应弄得不知所措,一步上前,伸手揪揪她的袖口,“不是,你别哭啊。”
整个鬼屋走廊里就她哭得最大声,深处还传出其他游客的笑声。被他们这么一笑,时溪的哭声更大,几乎是毫不顾形象。
于是就有人笑着喊道:“小妹妹,要不要哥哥过来带你走?”
“......”
顾延州连忙捂住她的嘴,朝她嘘声,“丢人啊,时班长。”
时溪抽噎道:“我以后再也不玩鬼屋了!”
她扒拉着顾延州,蹲在地上不敢动,动一下都怕得要死。面前的少年一脸无奈地蹲在她面前,视线跟她平齐,还歪着头看她表情,笑道:“真怕啊?”
“......怕。”
他只好将手递给她,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往内里勾了勾,“手,递给我。”
“干嘛?”
“我牵着你出去。”
时溪从臂弯里抬头,脸上沾满了泪痕,一双杏眼晶莹朦胧,看着可怜兮兮的,试探地将手递给他。
食指抬高。
本意是想让他抓着自己的食指,谁知顾延州直接将她整只小手包裹起来。
温厚的掌心紧贴她的手背,偏高的体温透过皮肤传递过来,烫得她的神经都被刺激了一下。
她顾不上害怕,伸出另一只手拍他手背,嘟囔道:“抓我食指。谁要你牵我的手了,想趁机占我便宜啊。”
顾延州轻嗤,掌心慢慢挪动,仅仅抓住她的食指,轻轻扯动,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鬼屋走道上,时溪跟在后面,总觉得身后阴风阵阵的,连忙跑到顾延州面前。结果前面更恐怖,猝不及防就出现鬼影,吓得她直往他怀里扑。
狭隘逼仄的空间,充满暧昧气息的走道,彼此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对方的神经。
时溪原本是被牵着的,后来反过来捏紧他的掌心,抬头时刚好看到顾延州的喉结在滚动,她气愤地伸手摁上去:“你咽口水干什么?你不是不怕吗?”
顾延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