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处留情

路听野只能看到一抹侧颜,挺英俊的,这男人唇里衔着一根烟,火星明灭不定,看上去有种风流倜傥的味道,是会哄女人讨女人喜欢的那一款。

沈常乐上车后,那男人靠过来替她贴心地扣好安全带。

紧接着,兰博基尼飞逝而去。

秋夜的风吹在人皮肤上,凉飕飕的。路听野站在路边,看着那两道车尾灯,面无表情地转身,去街边的便利店里买了一包烟。二十八块钱。

路听野点了根烟,沉沉抽了一口,随后大力咳嗽起来。冷风呼啦啦灌进肺里,呛得他脸都红了,他戒烟快五年,再碰烟,没想到已经生疏到这个程度。

他一边咳一边笑着看手里燃烧的烟头,随后伸出手指,把火星盖住,感受到灼热的温度在指尖猛地爆炸,随后一点点冷却。

他的姐姐还真是.....

不乖。

欠教训。

兰博基尼上,沈常西转过头,看见沈常乐正傻乎乎笑着,也不知道在笑什么,他扯了扯嘴角,“傻了?”

凉飕飕的风吹在沈常乐燥热的皮肤上,刚好解酒,海藻一样的长卷发凌乱地飞舞,贴在脸上,她也不管。她一再让沈常西开快点,再开快点,沈常西说再开快罚单都归她交。

沈常乐双臂搁在窗沿,头枕着手臂,感受着风驰电掣的速度,眯起迎风流泪的眼睛,笑着说:“我刚遇见一个有意思的小帅哥。”

沈常西:“有多有意思?”

“听话,很乖,还会做饭。比你好多了。”沈常乐斜斜睨了他一眼。

“........”

“我看你也没少吃我做的饭。”

“那不一样。总之.....”

总之,她一定会遇到一个比陈嘉岁更好的人。

沈常乐没有说完,打了个哈欠,坐回车内,把车窗关上。冷风被隔绝在窗外,皮肤还是觉得冷。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

沈常乐眼皮已经在打架,再也撑不住,睡过去之前,她迷迷糊糊呢喃着:“要是我那天没有冲你发脾气就好了......对不起....常西.....”

那她就不会做一个噩梦做了十八年,不会把自己封闭起来,不会与日俱增地依赖陈嘉岁,不会把自己弄得这么糟糕。

糟糕到她时常厌弃自己,越光鲜,越厌弃。

沈常西没有做声,开向春和公馆的路程还有一个小时,他中途把车停靠在路边,去后备箱拿了块毛毯盖在睡熟的女人身上,“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明白?我当年丢没丢,都怪不到你身上。”

他们只是被命运戏弄的人。

........

当晚。沈常乐做了一个梦。

感官被拉得无限的,无限的悠远,无数声音在梦里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兜头而下。她几乎分不清这是真实还是梦境。

“你能不能别来捣乱啊!我刚刚拼好的城堡又被你弄倒啦!”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气势汹汹地冲着一个在地上乱爬的婴儿发脾气。

“张妈张妈!你赶紧把我弟弟弄走!我拼好之前不准带回来!”

很快,一个神色异样的保姆匆匆跑来,把那哭闹的婴儿抱在怀里,从侧门出去了。

画面又是一转,女孩泪水涟涟,看着面前憔悴得不成形的女人,哭着问:“妈妈.....弟弟是不是.....是不是不见了?”

“弟弟....不见了.....是因为我?”

女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呢喃道。

快四岁大的女孩儿,已经懂了很多,懂了有些错误一旦犯了,就再也弥补不了。她失魂落魄地看着面前空空荡荡的婴儿床。

那座美轮美奂的城堡被她亲手打碎,扔进了杂物间,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拼起来过。

沈常乐一动不动,睁着眼睛看着破碎的景象,仿佛有一双手扼住她的喉咙......

陡然间,沈常乐从床上猛地坐起来,梦里的世界迅速化为云烟。

她摸了摸冰凉的额头,那儿早已汗津津一片了。天色蒙蒙,远处隐隐泛起鱼肚白,不知道是几点。

宿醉后头昏昏沉沉的,她一把将放在床头柜充电的手机抓过来,点亮屏幕,此时正是五点三十七。

手机里还塞了一些微信消息。无聊的群消息,还有小助理阿喻的,通知她今天有一个杂志拍摄,中午时车会来接。

昏暗里,明亮的屏幕光刺得眼睛发痛,沈常乐眯了眯眼,这才瞟到最底下还有一个小红点。

点进去看发现是一条好友申请,备注是:

【姐姐,你口红掉我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