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大家子人,拉去郊外砍头,只怕流出的血都要染红一大片,头颅会不会被摞起来,或者是悬在城中让百姓们日夜唾骂。
刘全一想到此,就全身发抖,既是害怕也充满着绝望。
不知行到了什么地方,囚车逐一停下,刘全听到衙门的人打开了车门将他们一一拉下车。
随后头上的黑布就被扯下来,刘全的眼睛得见许久都没见到的光明,刺痛了双眼,泪水瞬间落下来,等他好不容易适应再睁眼去看时,正好看见他二爷的头被砍下来。
血噜咕噜咕往外冒,头颅掉在地上,滚了几圈,尖叫哭嚎的声音响成一片,只往他耳朵里刺。
刘全当场就吓晕了。
照理说这么一晕,他的头也早该给砍掉了。
但他却实打实地清醒过来,意识回笼的瞬间,他感觉到双手双脚都被捆住,被置在一个角落里,身体哪哪都不舒服。
他睁开眼睛,视线模糊了好久,只能看见房中昏暗,有一抹微光。
等他视力恢复,却发现屋中的桌边,还坐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他,身着黑色锦衣,长发松散地披在身上,身形被光影勾勒着,让人看得不分明。
刘全大惊,张口便想问来人身份,但尝试说话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惊恐地扭动起来,奋力地想伸手去摸脖子,手指探入口中时才感知到舌头还在,没被人割掉,但他无论如何就是发不出一丁点的声响来。
他扭动的动静惊动了桌边的人,只见他站起来转过身,朝着刘全走来。
“醒了?”他如此问道,声音有些柔和。
逆着光,来人的眉眼相当朦胧,但不难看出他五官的精致,面容足以用漂亮来形容。只是他眸中异常冷漠,仿佛不带任何情绪,为这昳丽的脸覆上一层寒霜。
刘全又怎么会不认识他。
此刻看到这张脸,他胆寒不已。
是梁春堰。
上次见他还是去年九月,他带着一帮狐朋狗友把这人打得在地上爬不起来。
如今梁春堰站在面前,脸上已经没有任何伤痕,冷白的面容在光的照耀下有种勾魂索命的无常模样,他静静地走到刘全面前,蹲下来问:“还记得我?”
刘全赶忙点头,目光之中充满讨好。
梁春堰不动声色,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了几根竹签似的东西,上头尖尖的,看着就吓人。
他说:“也好,省了我多费口舌。”
“你别怕,我是读书人,不会像你们那样行事粗鄙。”梁春堰就算是蹲着的时候,要比刘全高一些,他低眸看刘全,声音轻缓。
仔细听来似有一股子温和的善意在其中。
刘全赶忙点头,满是赞同。
梁春堰问:“你说,我会杀你吗?”
刘全的冷汗瞬间下来,他盯着梁春堰,拨浪鼓似的摇头。
但刚摇了几下,他的右肩胛骨猛地一痛,紧接着巨大的痛楚袭来,他瞪大了眼睛想要尖叫,张嘴却无声。
刘全与梁春堰的距离如此近,他却完全没看到梁春堰是如何动的手,只见自己的右肩扎进一根竹签,血正从里面涌出来,迅速染红了囚服。
“错了,我会杀你。”梁春堰笑了一下。
刘全这才发觉,面前这人哪有半点读书人的样子,他面上虽然瞧起来温和,但实际上里子的骨头却是黑的,且他根本就不是寻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