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你早上送来,不必给我,给方义就好。”萧矜说道。
陆书瑾正要询问方义是哪个,就见边上坐着的人中有一个站了起来,冲她招了招手,“是我。”
季朔廷在旁边悠哉看着,冷不丁来一句,“你之前的课余文章都是偶尔才写,如今若是每次都交上去,夫子能不起疑心?”
萧矜没好气道:“怎么,还不让爷从良了?”
季朔廷笑话他,“怕就怕写你这一从良,被乔院长拎到海舟学府所有学生面前嘉奖。”
想到乔百廉寄予他身上的厚望,萧矜忧愁地叹一口气。
虽然是锦衣玉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也不敢招惹的小少爷,却也有着自己的烦恼呢。
陆书瑾高兴地回到学堂,一整个下午都沉浸在开心的情绪之中,惹得吴成运几次三番询问她得了什么好事,陆书瑾只说捡了钱,旁的没有多说。
然而好事并没有结束,单单是一个银元宝,是完全配不上萧矜那纨绔子弟名号的。
后来的几日里,她只要送去文章,都会得到萧矜给的银元宝,短短几日,那个用来存放她所有盘缠的小盒子就已经装了半盒。
陆书瑾晚上睡觉前都会趴在被窝里,把银元宝倒出来数上一数,然后计划着需要买什么东西。
别的不说,至少她能换一副好一些的笔墨了。
不过给那么多人代笔终究还是累的,她一连几日都没能休息好,期间更是挂心着沛儿的事情,不知道她回去了没有,报官有没有用处。
海舟学府每日的课都很满,晚上又有宵禁,加上学府还会随机挑日子来查寝房,若是被逮到擅自外宿,是有重罚的,陆书瑾也不敢轻易触犯宵禁,只能等着下一次的休沐。
赶在休沐前两日晚上,陆书瑾将写好的文章晾在桌子上,等笔墨干了之后又重新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问题之后吹灯睡觉,忙活到了深夜。
她躺床上的时候,就想着休沐时出去多买两床被褥垫在下面,先前手头拮据她不敢乱用,现在得了阔少萧矜的酬银,身子的娇气也冒出了头,总觉得睡这床太硬了,身上骨头硌得痛。
这日一大早,吴成运刚进学堂就看到陆书瑾坐在座位上看书。
吴成运也是个勤快人,平日来得都比陆书瑾早一点,这几日陆书瑾回回都是赶在夫子进学堂前才来,这忽而一下比他还早,让他很是意外。
落座后,吴成运像往常一样问好,“今日起得挺早,是不是昨夜睡得香了?”
但是看着不像,陆书瑾的面上还是无精打采,答非所问道:“恩,因为晌午去百里池。”
吴成运满头雾水,“什么?”
陆书瑾往桌子上一趴,轻轻闭上双眼,重复道:“晌午去百里池。”
吴成运只觉得莫名其妙,心说你去百里池跟你来得早有什么关系?
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陆书瑾虽然看起来疲惫,但却出奇的清醒,专心致志地听夫子讲学,跟往常一样。只不过那张搁在桌中央,上头写了“晌午去百里池”这样一句话的纸透露着古怪,引得吴成运一整个上午侧目看了好几次。
他怀疑陆书瑾的脑子出了问题。
下课的钟声敲响,夫子刚离开,往日都会在堂中等人都走空的陆书瑾,这次却匆匆从座位上站起来,将那张纸揉成团塞进袖中,快步离去。
吴成运好奇地伸头张望,就见她已经消失在视线之中。
且说另一头,萧矜近日没再旷学,老老实实坐在堂中听讲,甚至每次留下的课余都按时完成,交上来的不论是书籍解析还是策论,亦或是文章都写得满满当当,虽然字迹还是惨不忍睹,但好赖能让人看懂了,内容也不像之前那般毫无可取之处。
这样的进步,让丁字堂的夫子们都十分欣慰,尤其是乔百廉。
这几日他听见别的夫子偶尔会夸赞萧矜两句,心里头也极是高兴,刚结束授课就迫不及待就将昨日布下的课余拿出来翻看,果然在一沓纸中找到了萧矜的。
乔百廉原本连上是带着笑的,读了几行之后笑容僵硬,越往后看越皱紧眉头,面上情绪复杂,错愕愤怒揉在一起,让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旁边的唐学立注意到了,关心道:“乔老,可是身体哪里不舒坦?”
乔百廉的两个耳朵完全听不到声音了,被满腔的怒火冲昏了头,眼珠子快速转动,将一张纸的内容从头看到尾,最后猛地一拍桌子,吼道:“将萧矜那混小子给我叫过来!”
吓得房中其它几个夫子都噤了声。
很快,萧矜就被人喊到了悔室。
进去之后只有乔百廉一人,他站在桌前,桌上摆着一张纸,上面的字密密麻麻,隔着几步远的距离,萧矜只看到纸上有自己的名字。
乔百廉沉着脸坐在桌前,按照萧矜熟练的经验,一看就知道他动了大怒,心中疑惑难不成是那书呆子给他代写被发现了?
“先生安好。”萧矜规规矩矩问礼。
“这是你写的?”乔百廉显然并不安好,脸黑如锅底。
他看着乔百廉的神色,一时间有些拿不准这是在故意诈他,还是真的发现这篇文章并非出自他之手。
乔百廉是从官场上退下来的,肠子弯弯绕绕,计谋很多,萧矜对上他完全不能掉以轻心,于是先不认,应道:“是啊,亲笔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