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阮眉头一挑,控制着表情仍是一副单纯无害。
老高就是那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闻言满脸惊色:“外面这么乱,确定要去吗?”
郑伟航呼出一口气,“就去看看,修不了就退。”
“我只是在想,咱们真的能等来救援吗?如果等不到、附近的吃的也搜刮完了,咱连个去处都没有,在野外真的活得下来吗……”
不赞同的人道:“小郑你这是杞人忧天!”
老高犹豫许久,咬牙推推镜框:“行,那就去看看!”
“说实话什么消息都收不到,我也心慌,总有种被大部队抛弃了的感觉。”
老高大学和研究生读的是通讯工程,末世前是水务局信息化管理部门的副部长。
他和郑伟航都敲板要去,其他人就算略有微词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嘴里嘟囔着觉得没必要折腾、觉得路上容易遇到危险。
一行人把收拾好的包裹先放在超市里,轻装继续往北,一直到白阮昨天经过的红绿灯路口,老高停住脚步:
“到了。”
白阮:???
哪里?
她眼瞧着老高走到路边树丛中那棵最高、最突兀的树前,蹲下检查。
她这才知道,原来很多百姓觉得基站有辐射,不愿意在家的附近建这些东西,还会举报、要求拆卸。
由此就衍生出里很多种美化罩。
仿生树就是其中最常见的一种。
在基站铁塔的外层罩一棵假树的套子,如果有处理器之类的其他配件,就在外面罩一层石头套子,假装景观摆件。
白天里看这仿生树还是有些假的。
树干过高和周围景观树格格不入、枝叶中伸出两条没藏好的天线……
但到了没路灯的大半夜,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的白阮根本就没想过,基站其实藏在这里面!
白阮面无表情。
果然专业的活儿还是得让专业的人来干,哪怕基站就在眼皮子底下,她认都认不出来。
“怎么样?”郑伟航问。
老高激动道:“能修,你过来看。”
凑近了白阮看到,那棵美化树的四周杂草疯长,肥沃泥土翻卷,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地底下在往外冒。
“基站附近的地下会埋通信光缆,一般挖掘修路给挖断了,那片地区的信号就会受影响。”老高指着土壤里突出的、黑绿色像蛇一样的蜿蜒凸起,不解道:
“我说怎么信号这么早就断掉了,这条光缆你瞅瞅,被这玩意儿给缠断了!这到底什么东西?”
那墨绿色的蜿蜒一部分露在土壤外,一部分扎根在土里。
白阮心头一颤,“是…植物的根吧。”
“怎么可能?”老高下意识否认:“什么根须长这样,都生土壤外面了。”
这时环顾四周的孙姐突然开口:“你们没觉得,周围草坪的杂草其实长得挺快的吗?”
“前几天还能上下班的时候,我觉得也就一层草皮,现在都快长到脚踝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莫名觉得背后发毛。
那东西究竟是不是植物的根、杂草的长速是否变快了,大家没再讨论;
老高仔细检查后,找到了两处断点。
好消息是水务局里有相应的工具,可以更换修补。
尽管并不能确定只有这两处断点、只有光缆出了问题,但至少给了大家一些希望。
郑伟航说:“先回去吧,现在手里也没有可用的工具,等明后天我先把附近的丧尸清一清——正好我也想试试,后颈是否真的是丧尸的弱点。”
就在众人准备返回时,一扭头发现白阮不在身边了。
她往路的另一头走了二三十米,在一处垃圾堆旁蹲下。
“她干什么呢?”
……
垃圾堆旁,白阮再度用脚尖轻轻踢开上面的塑料袋,露出底下那只小崽子。
白天看得清晰,这幼崽显得更小了。
稀疏的毛发被污糟的脏水浸透,勉强能在鼻尖处看到一搓浅色的毛。
估摸着是只灰白色的崽子。
白阮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就又跑过来看了一眼。
666:“死了吗?”
“死了。”
白阮垂眸,“不到十度的天气,又被母狗抛弃,它活不过昨晚。”
兴许这不是狗,是只猫,但她已没有探究的欲望。
她心底有股淡淡的憋闷,扯起唇角:“其实生在末世,早点死也是个解脱,总比被丧化怪物啃了好……”
白阮又用脚尖把塑料袋勾过去,想盖在这幼崽的‘尸体’上。
刚触碰到崽子柔软的、脆弱的身体,那只脏兮兮的小家伙身体一抽,费力抬起了脑袋,往她脚尖上一靠。
白阮僵住了。
666:“宿主它没死!!”
求生的欲望,让眼皮粘连紧闭的小家伙身体抽动;
它感受着白阮脚尖的方向,透出一点尖尖头的两只前爪向前扑腾,扒在她鞋尖的花纹上。
做完这一切,就耗尽了它全部的力气。
“嗷…嗷!”
崽子的叫声仿佛马上就要断气。
白阮眉头不自觉皱起。
她看到不远处的郑伟航等人在看过来了,应当是检查完毕准备离开,,于是就想挪开脚尖,直接离开。
但小崽子的爪尖尖勾着那点花纹不放,被她迈开的腿扯地往外拖行一小段距离。
幼崽又叫了一声。
可能是被扯疼了,身子颤的幅度也变大。
白阮抿唇蹲下,捏着那只脏得绒毛结块的小爪子,把那点指甲尖头从她鞋子上扒开。
还没抽手,幼崽一只凉凉的爪子就扒拉上她的手指,勾住她的拇指不放,撕心裂肺地叫。
当然哪怕是用尽了它的力气,声音依然又小又细。
666也被这幼崽的求生欲惊讶到了:“宿主,它好亲近你!”
但听到这句话的白阮却眸色一暗,神情更冷漠了。
她反手扣住幼崽细到可以用手指圈住的脖颈,捂住幼崽嗷嗷叫唤的嘴。
只要一用力,她就能掐死这只幼小的生命,帮它从这混乱而生机渺茫的末世解脱。
手心处有润凉的触感。
那崽子在舔舐她。
可能是讨好,但更大的可能是它饿了。
几秒钟的思索和僵持,白阮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她叹了口气,手下松了劲。
不等孙姐过来看看她在干嘛,郑伟航等人就见到白阮站起身。
“她回来了。”
老高推了推眼镜:“白阮是不是……从垃圾堆拿了个什么东西?”
众人定睛一看还真是。
那白白净净的小姑娘,用两根手指提着个黑黢黢的东西。
走了两步,又犹犹豫豫伸出另一只手托着底。
孙姐看清了,惊讶道:“呀,是个动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