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死了还不是一具尸体!

极端的痛苦与窒息感,让白阮脑袋快要炸了。

她指甲死死抓入孙运杰的手背皮肤,额间青筋毕露。

还不够。

她那被痛苦扭曲的面孔竟扯出一个笑来,并不好看,却看得孙运杰头皮发麻。

倏忽,白阮红到要渗血的嘴唇轻轻张开,她发不出声音,无声说道:

废物。

愤怒直冲孙运杰的大脑皮层,目眦欲裂。

一颗猩红的、圆润的血珠落在白阮的鼻尖,顺着她的脸颊往鬓角滑出红痕。

孙运杰看愣了,他甚至不知道那是他自己的血。

他浆糊一般的大脑已经有些转不动了,只有一个执念就是‘掐死白阮’。

眼前开始发黑,白阮感觉到胸腔肺部刺痛难忍;

她模模糊糊想:到时间了。

下一秒她那只死死扣住孙运杰手掌的手猛地用力,抓紧对方两根手指大力掰断。

咔嚓’地骨骼错位声被痛苦的哀嚎掩盖,孙运杰手筋直接扭曲,疼到他手腕连同手臂都麻木钝痛,松开了手掌。

大量的空气灌入鼻腔胸腔,瞬间冲淡了白阮的头晕目眩。

她五指张开呈爪状,抓上孙运杰的面中和脸颊,一团从她掌心中全力倾泻的水系异能,高速旋转着从孙运杰面部的每一处孔洞钻入。

水流从他哀嚎着张开的喉咙、怒张的鼻孔,填鸭式地往肺部胸腔挤压;

他只来得及呛两声,就被源源不断地水挤压,吸入更多。

这一次孙运杰也感受到了窒息究竟是什么感觉,甚至比白阮更痛苦。

他像淹没在深海中,无论怎么努力地想把肺腑中的水呛出来,都不得其所,越陷越深。

那些水有生命似的,在他的皮肤下流动、翻滚,他感觉自己像一颗即将爆炸的水球。

意识恍惚间,孙运杰发现自己甚至连抽出双手去抠挖喉咙都做不到,他的手仍僵硬地掐着白阮的脖子。

但这一次并不是他主动的,而是那白阮的手,像铁钳一样死死地扣住他的手腕,让他挣脱不得。

乍一看像是双方博弈,不死不休。

可只有绝望的孙运杰自己明白,这是一场完全被动的伪装。

他有点小聪明,否则也不会在发现白阮的‘秘密’后按兵不动,想要偷偷举报给基地。

濒死的痛苦下,他连脑袋都被水冲刷得有些清明,在一层水膜包裹下的嘴巴蠕动:

“你……故意……”

话说不完,他充血的瞳孔便在透明的水膜中涣散。

白阮狠狠喘息着新鲜空气,平复着差点被掐死的眩晕感,感受着对峙之人的身体越来越僵。

紧闭的铁门发出阵阵声响,负责巡检的工作人员一打开门,看到的就是一片被撞得歪七扭八的床位。

他还以为是有已退烧的病患,在室内变成了丧尸,吓得尖叫一声,扭头就跑去找士兵。

白阮松开手掌。

孙运杰那因窒息而亡、过于水肿的身体缓缓滑落,跌在地上。

没有白阮的异能操控,被血液稀释成浅粉色的水恢复了流动性,从他大张的嘴巴、鼻腔耳窝中溢出,很快流了一地。

在急促靠近的脚步声中,白阮彻底放松身体,任由自己昏睡过去……

——

会议室内

沙发中坐着一个脸色苍白、略显羸弱的年轻女生,她穿着厚外套垂着头,放在膝头的手掌攥紧成拳,似是还处于不安中。

一名披着黑棕大衣,踩着军靴的中年男人,坐在与她相对的长桌另一端。

“白阮对吧,你别紧张,我们就问一些问题。”

这时一名士兵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眼熟的背包。

露出蠕动脑袋的毛绒绒转着头,看到沙发上的白阮时,幼崽忍不住伸出一只白爪爪,往外扒拉。

喉咙里也不自觉发出‘呜呜’的声音。

从白阮高烧昏厥到现在,秦彧已经大半天没见过她了。

期间他被放在基地的工作间,从背包里抱出来放在地上,被来往的男女逗得心烦。

理智告诉他,白阮怎么样都与自己无关。

可趴在桌角出神时,他又控制不住猜测白阮情况的思绪。

听到动静,沙发上的白阮动了动。

棕黑大衣的中年男人瞥了一眼背包:“这只小白虎是你养的?”

白阮攥着手指:“是。”

“还给人家吧。”

被重新抱到白阮的臂弯里,熟悉的气味钻入秦彧的鼻腔,他敏锐地嗅到了颇为浓郁的药草味,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视线中白阮的脸色很苍白,失血般带着透明感。

她颈部裹着厚厚的纱布,药味儿便是从那里溢出的。

她受伤了?

难道是杀常彪一事被发现了?

低头看见女孩儿的手腕上也有淤青,秦彧拧着眉,四只肥肥的爪子下意识移开,踩奶似的。

下一秒他前肢就被抱拢,被抱了个满怀。

秦彧浑身僵住,白胡须都颤了两下。

察觉到白阮的情绪不太对劲,他到底是没有挣扎,缓缓放软了身体。

“白小姐,我姓苏。”

这时那中年男人开口,进入正题:

“8天之前,常彪、孙运杰一行5人在基地草场破坏律令,意图行凶,我听说是白小姐去叫来了巡逻的卫兵。我想知道你当时为什么选择站出来,常彪可是异能者,你不怕被他们报复么?”

白阮似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件事,愣了一下。

她眉头缓缓蹙起:“不阻止,难道要看着他们作恶么?”

“我以为你们把人逮了,会把他们赶出基地。”

闻言其他几人一怔,随即神情有些尴尬。

中年男人神色自若:“第二个问题,今天早晨你与后勤小队进入民安小区搜集物资,通知集合的时候你在哪里,为什么没有及时归队?”

白阮说:“我当时听到通知了,是准备撤离的,但当时我觉得特别累、眼前发晕,再然后就没有记忆了。”

“你去的是哪栋楼哪层?”

白阮凝神回忆了半天,面露难色,“这我哪还记得,我去找物资并没有特意看过楼牌号,去的第三、或第四楼吧。”

中年男人问:“在此之后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白阮:“我记得……有人说我发烧了,要给我测温度,然后再次醒来……就在一间很多床的休息室里。”

说到这儿,她神情迟疑。没接着说下去。

“然后你在休息室里杀了一个异能者。”

中年男人冷不丁开口,一双锐利的眼眸紧盯着白阮:“白小姐,你为什么要杀他?”

坐在他手侧的一人也抬头看了眼白阮。

怎么说呢,眼前这个年轻女孩儿看着羸弱,可真挺凶残……

那孙运杰的尸体是经他手检查、处理的。

尸体剖开后,胸腔肺腑里全都是积水,和破碎的血肉混杂在一起,甚至还有一部分水挤进了被毒菌病毒侵蚀得粉碎的脑子,那画面简直了。

而被抱在怀里的秦彧闻言,不由睁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白阮。

又杀一个?

他沉默许久,看着年轻女孩儿变换的神情,恍惚不安地反应,总觉得这一幕……

有点熟悉。

踌躇片刻,白阮小声说道:“我当时……没想过要搭理他,但是他凑到我的面前,不停炫耀着自己觉醒了异能,还说一定会让我后悔当初惹恼了他们,要我好看。”

“紧接着他对我使用了异能,是一种会让人产生幻觉的能力,在幻觉中我差点掐死了自己,那种感觉很恐怖。看着他得意张狂的样子,我一时没忍住,用自己的水系异能砸他泄愤,回骂了他两句。”

“再然后他扑过来死死掐住我的脖子,他力气非常大,我真的感觉脖子都要被他掐断了,我不想死,所以我把水灌入了他的喉咙里……”

中年男人一边听着,一边看着手里的资料。

白阮,末世前是a大学生,的确是今天早晨常彪死亡后才发起高烧,并觉醒异能。

监控录像没有声音,大致画面与她描述地基本相符,有技术人员根据那孙运杰的嘴唇蠕动,复原了他开口话。

都是些自得的夸耀,以及没营养的骂声。

整起事件挺简单,两个以前就有点过节的人同时觉醒了异能,从头到尾还是死掉的那个在挑衅、先动手。

失手杀人的则完全是正当防卫。

据医疗兵说,白阮脖颈上的伤口可不轻,声带喉咙都有轻微出血,差一点就要被活活掐死。

她反抗那是天经地义。

孙运杰自己作死是活该倒霉,更何况他之前还有不干净的案底,死了也是大快人心。

除了常彪和孙运杰都被白阮举报过,两起案件没有任何相似性。

反而应该好好安抚人小姑娘受伤的心灵。

主位的中年男人支着手,盯着白阮。

他去看过监控,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可让他略感烦躁的是,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细细想来又觉得自己是否太多疑。

“所以说,你是正当防卫后的过失杀人。”

白阮垂着头,没有说话。

半晌她吐出一句:“不算过失,我就是想杀他。”

军官眉尖一挑。

他副手位的人正埋头写东西,冷不丁听她说了这么一句话,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长痕。

那人失声道:“你说什么?!”

沙发上的年轻女孩儿含着一口心气儿说出了心里话,有些倔强地抿着唇。

然而被几双上位者的目光盯住,她又不免紧张起来。

她睫毛轻颤,自暴自弃似的说道:

“是我想杀他。”

“我就是觉得他们这样的人渣……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