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饭

只听得杨青鲤笑道:“那日西蕃论了佛理,兵法,武道,俱是输的一塌糊涂。”

宁离闻言点头:“……西蕃人生性狡诈,凶恶多端,正应该教他们吃了这败仗,好好长一长记性。”

杨青鲤叹气道:“那这个记性,可是有一点狠了。”

宁离只“哼”了一声:“活该!”

他这般鲜明的语气,也教杨青鲤晓得了他对西蕃人的观感。看来宁离如今,对西蕃,是嫉恶如仇呢。

佛理,兵法,武道。

论兵法的那人正是宁离的阿耶,当年的宁王世子,如今的宁王。

而论武道的那位……

“和波罗觉慧交手那人,想必你也不陌生了,便是白帝城主厉观澜,当年正好在建邺城中。那年佛会后,建邺的文人连夜编了个新的本子,唤作《剑出天澜》,唔……你一定听过的罢?”

“《天澜》?”

“不错。”杨青鲤一点头,“便是白帝城主名讳中的那个‘澜’。”

宁离心道,惭愧,惭愧,他虽然在夔州地界上待了那么长时间,可听过的本子里,没有一本是这个名儿。

杨青鲤见他神色,哪能看不出其中的奇怪,惊讶道:“你没听过……诶,不会罢,难道你真不曾听过这本子?”

宁离顿时哎呀:“我如今才来建邺呢!”

“那你可千万不能错过了。”杨青鲤道,“改日我请你去茶楼听,精彩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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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峒主说的眉飞色舞,明明不是建邺人,却对这些故事如数家珍。

宁离心道,他还以为只是自己爱看本子,看杨青鲤这样子……他完全是小巫见大巫嘛!

大非川的东君听了,如今又给他排上了建邺城的厉观澜。

九州天下,广为传唱的都是最后一遭,大抵是武风昌盛,西方蕃子胆大包天、竟然妄想挑战大雍,最后被大宗师出剑击败的故事,最让百姓津津乐道。

宁离先前看的很是走马观花,直直朝着杨青鲤便过来了,此刻不由得又倒转头去,重新看起。

若果说先前兴致缺缺,那么现在便仔细注意多了。

壁廊上的画卷彩绘金描,将一场佛会勾勒得辉煌盛大,可想当年究竟是如何盛景。无数人物跃然壁上,或坐或卧,或言或默,笔墨变化,宛如如生。

先前并不注意到,此刻方才察觉,那壁廊上的画仿佛依时之序,有所区别。

他方才站的那段是沙场点兵,此刻看得这段却应是坐而论佛,西蕃王子婆犀笼骄矜自大,输给了建初寺的僧人。

婆犀笼衣裳有异,身着胡饰,加之面目粗黑,实在是很好辨认。而团团围住间,他所对垒那人,却是合十垂首,画壁之上,只见得僧衣素白,风华皎然。

宁离怔怔的看着,恍惚间生出了个猜测:“……这画壁上,仿佛是将那日盛会都描摹了下来。”

“元熙十九年,建初佛会,西蕃狼狈落败,当时那位陛下龙心大悦,令画匠召集在建初寺,重绘当日盛景。”忽然一声轻缓传来,“小郎君眼力颇佳,这正是绘的《春归建初图》。”